不远处,一个落寞的背影坐在篮球场边的板凳上。他面向天空,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悲伤。
“那是钱俊宇吗?”夏智熏问道。
尹霏诧异,连她都不能马上认出来,这是不是表示,其实,在夏智熏的心里,他们这一群昔日的好友其实从未离开过呢?
叶润达离开口,刘天祺就很少提起球队的事情了,尹霏也不敢去问,从那之后,他们间的距离就开始变得好遥远,尹霏并不知道,钱俊宇从叶润达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体育馆了。所幸现在的比赛战况并没有白热化,仅凭其他队员,J-aces还撑得过去。
远远地,一个女生走到他身边,是张颖。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也没有四目的对视。
她只是轻轻地坐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挽起他的手臂,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竟然可以让钱俊宇看上去不再那么孤单,这样的默契、这样的登对曾经都是属于刘天祺和尹静稀的。
没有错,在他们的爱情公式里,刘天祺就像是张颖一样的存在,总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给予她最恰当的守护。
如果说永恒的爱情就是要找一个对自己一辈子都有用的人的话,那么尹霏的这个位置必定是属于刘天祺的。
朱怡婷和潘昊站得很远,他们谁都没有刻意去听、去想夏智熏和尹霏之间的对话,各自怀着心事。
要说真正放弃喜欢了如此之久、付出了如此之多的女孩,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潘昊承认,他做不到,夏智熏的出现是他最后的王牌。他还在期待着她有一天可以看到他的存在,可以回到他的身边。
而这,也是朱怡婷所担心的。
三对人,站在阳光下,影子被拉长,刻下时间里的一副画面。
天国一号房。
刘天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是故意那么晚才回来的,他怕看见她,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会动摇。
他要离开,还她自由。
反正叶润达也不在了,城良田的回归了了无期,他再留在J-aces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一赛季结束后,他已经决定转会到国外的队伍。
走进屋内,只有微弱的小灯亮着。隐约中可以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沙发上,他的心一紧,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尹霏。
她睡着了,连条毛毯都没有盖,如同刚出生般的婴儿,那样圣洁,那样美好。
他脱下外套,轻轻地为她盖上,可还是把她吵醒了。
“恩……你回来啦……”她揉揉惺忪的眼睛,刚睡醒的声音还透露着几许朦胧之感。
“怎么不回房里睡?”他还是把外套牢牢地套在她的肩上,生怕她着了凉。
“我在等你。”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想要把他看穿,可她终究不如他了解自己那般了解他。“那么晚回来,饿了吧,我去热热菜给你吃。”
看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他知道自己所设的防线全然崩溃。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可以一走了之的。反正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能够挽救,她已经不再欠他人恶化东西了,为什么还要披上妻子的外衣呢?她不需要这样演戏的,真的不需要。
他走到厨房,从身后温柔地抱住了她。下颚抵在她的肩头,用力吸允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吻,落在诱人的颈项间,苏苏麻麻的感觉让尹霏心里痒痒的。
“你怎么啦?”
“没有,只是……”他用力环住她的腰,“只是我太爱你,很爱,很爱你。”
尹霏脸红着,没有说下去。
刘天祺本来就不期待她会有什么反应,难道说,我也爱你吗?呵,如果真的说出口,如果她真的欺骗他,那就是她做过的最残忍的事情。
如果你有我爱你的十分之一,或许,我就不会选择离开了。
忽的,他感觉怀中的身体似乎失去了重心,若不是他反应快,将她抱得更紧,或许她现在已经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了。
“不舒服吗?”
她扶着额头,摇摇头,“可能刚才睡觉的姿势太久,突然站起来有些头晕……”
他心疼她,“如果我过了十点还没有回来,你就自己回房间睡吧。”
“不行,”她很坚决,“我要等你!我是你的妻子……”
他吻住她,狂乱而又粗暴的吻,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吻的意义何在,是因为她说的话是他最想听到的吗?还是因为他固执地以为这是个谎言?
可能只是想要通过这个吻去证明她是真真实实地存在在自己身边吧。
他感觉到她在挣扎,为什么要拒绝,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妻子吗?果然,真的只是你的谎言而已嘛?他变得更加跋扈,舌探进她的唇中,逼迫她的舌与自己共舞。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是他第一次那么不温柔地亲吻她,这是第一次,他好像不再把她当成易碎的玻璃娃娃那般疼爱,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害怕。
“天祺……我……”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全数纳入口中。
其实,她害怕的不是这个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将他推开,冲力让她自己都撞到了身后的柜子,碗筷掉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巨响,她扶着料理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被推倒在地上,这也是她第一次拒绝他的吻,碗筷发出的巨响拉回了他的意识,这是他的错,他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粗暴,尹霏会感到害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可能是因为以后就要永远失去了吧。
刘天祺懊恼地捂着头,“对不起……”
“彭——”
又是一声巨响,刘天祺抬起头,只见尹霏摔倒在地,可能是踩到了脚边的碗筷吧。她的手撑着地,不知道在张望些什么。
忽然,她抬起一只手,伸向不知名的空气里。
“天祺……”她的声音很小,很轻,颤抖着,像是在惧怕些什么。“我……我好像看不见了……”
他一惊,“怎么可能!”他凑到她的身边,凝视着她那双黑中带紫的眼瞳,依然倒映着他的脸庞,却闪现着许多无助。他在她的眼前挥了挥手,那双眼睛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好黑……天祺,好黑,我好怕!”她的眼泪几乎就要流了出来,很小的时候,父母吵架,她就被一个人关在阴暗的小房间里,孤独、寂寞、冰冷,这些全部都让她害怕。
“没事的,没事的!”他横抱起她,走出厨房,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在沙发上。“我去给戴医生打个电话。”
“不要……”她拉住他的衣角,“不要离开我,好吗?”
她的身体完全都在颤抖,他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和温暖,他明白。
刘天祺抱着她,轻轻捋着她的发丝,一下、一下,这种有节奏的律动很舒服,让她几乎就要遗忘眼前的黑暗,沉睡过去。
他感觉她不再颤抖,可能就和以前一样,他给了她安全感,但也只是安全感而已,其他的付出,她一定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可能是因为等他的时候真的太累了,尹霏很快睡了过去,但还是紧紧握着刘天祺的手不放开。
他害怕吵醒她,不敢乱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那么恬静。他知道,潘昊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尹静稀。
坚强与脆弱并存,在脆弱的外表下,她有着坚强的内心。但是当她越是表现得坚强,她的内心也就越脆弱。那份美得令人心碎的忧伤,是潘昊喜欢的尹静稀。
可是……
刘天祺不是,他不是喜欢这样的尹静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