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霏淡笑，“因为我们私底下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工作上总得留些情面。”
“在工作上，他是个很直接的人。”董屹哲严肃起来，“这个大个娱乐圈，能让他折服的只有五个人，除了你之外，就是日本神话J－rest的继承人藤岛静，还有旗下组合KIT－TAM的双Tops高野龙和黑泽准人，还有Breeze的队长蓝泽彰。不管在什么地方，哪怕是歌迷的口中，只要能和他们齐名，是比参加拉斯维加斯全明星盛典更荣耀的事……”他又有些惋惜，“不过你快结婚了，工作上多少有点遗憾吧。”
其实，尹霏根本就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是继续坚持还是隐退。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尹成在身上，只要能挽救哥哥，什么都不重要了。
“刘天祺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他开始回忆：“还记得你落水的时候，那家伙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跳下去救你，那不仅仅是大海，更是悬崖。有一种感觉，”他像个十足的艺术家，眯起双眼，仿佛正在思绪里细细地摸索，慢慢地品味。“如果就不到你，他愿与你同死。”他卖弄起自己导演的身份：“以这个为主题的话，又有一部年度巨作要诞生了！”他很兴奋，肯定地赞赏：“你们会很幸福的。”
“难道我们就不能幸福了吗？”
苍白，隐忍，又充满质问，不甘心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她的肢体一点一点僵硬，全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冻住了，她动不了，更没有勇气去挪动。
董屹哲好奇地望去，正是那位叱咤了商业界的巨子——潘昊，只是那张脸看上去消瘦了很多。
“难道我们就不能幸福了吗？”
他走到她身后，又问了一遍。
尹霏的心不住地狂跳。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伤痕，就好像那是有形，赤裸裸地横在他们之间，而她，虽然看到了，心疼了，却还是在上面又撒了一把盐。
想说的千言万语太多，又似乎没有什么话说，她无奈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听厌了这三个字！”他怒吼：“从刘天祺回来前的一个月开始，从你在枫树林决绝地说出分手，说你从没爱过我开始，就够了，一切都够了。”
他抓着她的肩，强迫她转身看着他，“我对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你就真的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和心软吗？”
尹霏看到了董屹哲尴尬的眼神，想要阻止他：“别说了，现在先……”
“手链呢？”他丝毫没有听见，握着她空荡荡的手蛙鸣，潘浩觉得这一刻不仅是他的心空荡荡的，他的身体，也像被抽空了一样。
不可抑制地担心，害怕已经令他发狂了，狠狠地将她锁在自己怀中，想要把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辈子不分开。
突然的撞击令尹霏一下子清醒了，不行，不可以，现在的他们不能这么做，她使劲地挣扎，想要逃开这令她窒息的拥抱。
一旁的董屹哲手足无措地傻站着，他想要阻止，却又不知从何出手。
“放开她！”
随着一声霸气的警示，一支强有力而又不失温柔的手将尹霏拉离了那片波涛。
“天祺……”下意识的呼唤，令两人都一愣。
一个内心寒冷如冰，一个内心悸动如火。
多么熟悉，多么亲切，多么刺耳的称呼……
当尹霏反应过来时，眼眸里只剩下那绝望，和五年之前如出一辙的绝望，来自潘昊的眼眸。
近在咫尺，她可以感受得到他是多么无助，多么伤心难过，可是，又好远好运，不管她做什么，都已无法拯救他垂死的心。
“她是我的未婚妻，最起码的尊重你总该懂吧。”
刘天祺挡在潘昊和尹霏之间，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你有资格吗？”他嘲弄地反问，“你有资格娶她吗？一次一次地把她逼上绝路，你根本保护不了她，五年前的车祸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牵着她的手在颤抖，他全身都在颤抖。
“你也一样，如果不是你的突然闯入，我们会很幸福的。”
“真的吗？”他打从心里蔑视眼前的男人，在他看来，他是懦弱的。“我以为你会感谢我，把你从伦理的深渊中救出来。”
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第一次，她被他弄得疼了。
但好像反而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他们之间好像真正了解了彼此，尹霏不再单方面地依赖他，而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至少她知道，他不是完美的，也不是坚强到可以承受一切的。
尹霏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对刘天祺的了解真的太少了，可是现在，看着他的侧脸，她明白了，她终于对他有了一点的了解，但究竟是怎样的了解，又无法用言语去表达。
只能说，潘昊的话，不，或许是那一段经历让他受到了伤害，尹霏这才注意到，她自己喜欢将悲伤表现出来，潘昊也从来不会过多地掩饰自己的脆弱，但是刘天祺，他总是这样，让人注意不到他的伤痕。其实，感情里，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每一个人又都是加害者。
“够了，潘昊，别再说了。”尹霏站了出来，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里一定充满着很多很多的伤痕，“婚礼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我们必须先走了。”她匆匆向董屹哲行礼，“董导演，我们的婚礼请务必参加，今天的事还请多包含。”
尹霏挂着虚伪的笑容，挽着刘天祺的手，离开。
“尹霏，你会后悔的！”
身后，是潘昊大喊的声音，听不出愤怒，听不出悲伤，或许人的某一种感情达到极致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情绪了。
刚走出停车场，他就拥抱住了她，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孩，嘴里不停地呢喃，“谢谢，谢谢你。”
尹霏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脊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脆弱。
或许，朱怡婷错了，并不是刘天祺不痛苦，只是他不会表现出自己的痛苦，除非真的很痛很痛。
他埋在她的颈窝间，“或许我们是不应该相遇的，如果，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了解事情真相的话，我们是不会相遇的，不会在一起，不会有伤害。你也不用差点……”
她觉得颈间湿湿的，他的气息令她全身发麻。
“是你拯救了我，天祺。”她心疼他，“没有你，我就不可能得到救赎，每一次，当我有危险的时候，都是你及时赶到，挽救了我，这就够了，我从来灭有后悔过与你相遇。”
她感觉到他的悸动，感觉到他的颤动。
就这样，他们拥抱着彼此，没有任何占有，没有任何欲望，之死想要获得心灵上的宁静，只要拥抱，就足够了，只要我们的气息能够交融在一起，足够了……
北城医院。
尹成在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许，但仍旧是苍白的。戴长宏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尹成在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获得了一线生机，可是对于他来说，或许生命早就没有了意义，竟然还牺牲了妹妹的婚姻。
如果可以，其实他宁可希望自己早点离开，只是，关于尹霏，他也很明白，失去了自己，尹霏就成了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了，他曾经答应过尹静马，一定，一定弧会好好照顾尹霏的，所以，他想离开，但又不能离开，只有和那个人之间的承诺，是他一生都不想背叛的。
“霏儿，你觉得幸福吗？”
尹霏坐在床边，削着苹果，“有哥哥在，我很幸福。”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和那个男人结婚，你幸福吗？”尹成在有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这么告诉你，比起继续活下去，我更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新的依靠，因为就算不是这一次，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分别的。”
尹霏任性了，摇着头，抱住她唯一的哥哥，“我们不会分开，绝对不会的。”
“我知道，你刚失忆的时候，因为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所以依赖我。恢复记忆之后，你想起了以前，你的父亲，你的继母，没有家的孤独感令你害怕，所以你更加珍惜我给你的这个家。可是，霏儿，你是女孩子，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的，你要和真正能给与你幸福的人在一起，才会有一个更美好的家，你懂吗？”
尹霏还是摇头，“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你。”
“可是，我累了……”尹成在说得断断续续，“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和你姐姐是相爱的……”
尹霏傻傻地看着他。
尹成在的眼眸倒映着窗外如鲜血般鲜红的夕阳，很美。
“虽然有违伦理，但是我们相爱了。你知道的，她是一个天使，善良、纯洁，那个时候的我生活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是她拯救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