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其实一直都想换掉上官固,不仅是因为他没能替自己笼络人心,更重要的是上官固曾经反对过自己,而且他又是两朝老臣地位十分的显赫。上官固手中又有兵权,若在幽州这重要的地方呆久了,始终对他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殷若想用一个绝对忠诚于自己的人代替上官固,他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选,那就是刑部侍郎上官宇,这个一手被自己提拔的年轻人对自己是绝对的忠诚的。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殷若向众朝臣提出了这个议题。此是朝中的大臣达部分都已经是殷若的亲信了,自然不会有人反对了。而上官固虽然并不精通政治权术,但从近日来皇帝对自己昔日的同僚的连续罢用他也已经感觉出皇帝的用意了。
“老臣年事已高,虽有心报国,但恐误了社稷江山,还请皇上另择贤能接替老臣掌管天下兵马。”上官固干脆连领兵权也交了出去。
殷若心中十分欢喜,他没想到一向固执的上官固不仅没有反对自己将他幽州刺史的职位罢除,竟还自动将自己的兵权交了出来,真是省了自己不少的事情了。于是他假惺惺的说:“老将军为江山社稷着想,可如今又有何人能有老将军如此的军事才能呢?”
“老臣举荐一人,乃晋国公之子萧逸青。老臣常闻晋国公之子骁勇善战,在西北边境屡立战功,可堪大用!”上官固始终还是不通权术,皇帝明显的已经开始削弱皇后娘家的势力了,他又怎么会用皇后的哥哥呐。
“恩,朕也有所耳闻,晋国公你看如何?”殷若不好自己说出口,最好把问题丢给了自己的岳父。
“蒙皇上、上官将军错爱,只是犬子年轻尚青,实难担此重任。”萧天佑心里很明白自己女婿的意思。
“晋国公所虑也有道理,那众卿家看该如何呢?”殷若顺水推舟地说。
“请皇上圣裁!”众臣心领神会的异口同声说到。
“朕以为兵部本就是掌管兵掉军事之事,老将军可先将调兵令符交由兵部保管,等找到了有能之人再授之也不迟。”兵部本就掌握了军事任免和日常军队调动的权力,才得到了将军的调兵令符,整个军队都相当于控制在兵部手中了。而新上任的尚书和侍郎皆是殷若的亲信,兵部控制了军队也就等于殷若控制了军队。
“皇上圣明!”
自此,几乎所有的老臣都被从重要的岗位上调离了,殷若将权力牢牢的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殷若在将权力集中了自己的手中之后,骄奢淫逸的本性又渐渐的露了出来。文德帝十五年四月,文德帝殷若在将权力交到了自己的亲信手中之后决定再次畅游江南。这次文德帝并没有打算微服出游,而是带着皇后萧玉儿、太皇妃陈宣蓉以及后宫中自己非常宠爱的几个妃子一同出游江南。
在经过了上次的刺杀事件之后殷若变的谨慎多了,这次出游他不仅带去了全部的禁卫军,而且在出发之前就下诏命令沿途各州府做了好的接应防护的准备。
文德帝十五年四月十八日,文德帝带着一大队人马从京城长安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因为沿途的州府早就接到了皇上要路过的消息,所有他们也不敢怠慢,除了做好安全工作,盛大的欢迎仪式自然是少不了的。这是难得的升官发财的好机会,这沿途的官员们又怎么会放弃呐,他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想办法搞来了一些珍奇异宝、美女娇娘献给皇上。文德帝殷若也不拒绝,凡是看中的都一一笑纳,这样出游的队伍在途中又不断的壮大的起来,被皇上看中了的美女们也就加入队伍一起去江南游玩了,队伍行到了江南之时人数竟多了二十二人。
江南的官员们更是做了精心的准备,在扬州刺史王重贵也就是殷若还是晋王的时候的那个随身侍从的带领下不仅在一个月内给殷若修建了一座奢华的行宫,而且还在江南收罗了数百名能歌善舞的美丽女子准备献给殷若。
“奴才王重贵率江南众官员恭迎皇上爷!”王重贵带着众官员出扬州城数十里迎接殷若。
“重贵啊,看来你在江南过的不错啊。”殷若看着眼前已经变的膀大腰圆,满脸肥肉的王重贵打趣地说。
“额……托皇上爷的福。”王重贵满脸的肥肉乱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到。
王重贵是皇上的人在江南的官场上无人不知,所有王重贵虽然只是扬州刺史,但实际上江南扬、苏、吴三州都归他管。如此的地位在江南十几年,别说人长胖了,就是家中的钱财怕也是堆成了山了。
王重贵随即将殷若领到了自己为他修建的行宫中,这行宫虽然比京城的皇宫小了不少,但是内里的装饰却丝毫不比皇宫的逊色,林罗绸缎、金杯玉簪应有尽有,美女娇娘、歌姬舞者更是数不胜数。殷若一进去就乐了,他连连称赞到:“好,好。”
接下来的几天殷若就一直在行宫中与众美女寻欢作乐,倒把萧玉儿她们这样后宫的嫔妃们给冷落了。这一日萧玉儿闲的无聊,便约陈宣蓉与众嫔妃一起游扬州城。虽然江南是个美女众多的地方,但是萧玉儿与陈宣蓉这两大倾国倾城的美女再带着后宫的那些也是绝世容颜的佳丽走在江南的街道上还是引来了路人的驻足观看。
“不知不觉都快二十年了。”陈宣蓉看着路旁客人依旧是络绎不绝的青楼忽然的感伤了起来。
“是啊,不知不觉都快二十年了,只是物是人非了吧!”萧玉儿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殷若的样子,也不禁有些感伤了起来。
“太皇妃和皇后姐姐说的什么啊?”那些年轻的妃子们好奇地问。
陈宣蓉没有说话,仿佛进入的神游。
“我和皇上第一次就是在这里见到的。”萧玉儿指着路旁的河对年轻的妃子们说到。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浪漫啊!”年轻的妃子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脸上纷纷的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年轻啊!总是有梦想的!萧玉儿看着这些年轻的妃子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都是用一颗纯真的心在追求着自己的幸福啊!然而二十年的时间开始让萧玉儿觉得命运很残忍,但她却别无选择,就像十七年前她被选为晋王妃一样的别无选择,就像这个眼前的姨母被命运捉弄了几次却依然无法逃离一样的别无选择。
江南的美景顿时在两大美女的眼中失了颜色!
“皇后姐姐,我听说扬州有一个叫保障河园的地方风景特别的美丽,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一个妃子又向萧玉儿提议。
萧玉儿知道保障河园,它是因保障河而得名,保障河是由人工开凿的城濠和通向古运河的水道,河面逶迤曲折,时展时收,秀丽多姿。河道开成之后人们又在周围种上了大量的花草树木,还修建了各种不同的亭子,于是就成了一个美丽的园林了。萧玉儿还在她小的时候就来看过了,那样美丽的风景至今记忆犹新。
“好吧!”萧玉儿能体会到这些年轻妃子的心情,那样的深宫的生活是孤寂的,后宫佳丽三千又有几个能真正的得到皇上的宠爱呐,孤独终老是大部分人悲惨而无法逃避的结局。她不想扫了这些好不容才能玩的这么高兴的年轻妃子的兴。
“谢谢皇后姐姐!”众人又兴高采烈地奔到保障河去观赏游玩。
“你们各自去玩吧!一会就来这里集中。”到了保障河时萧玉儿倒觉得有些累了,于是找了一个亭子休息了下来,然后给众嫔妃安排了下人让她们各自去玩了。
“姐姐也累了吗?”萧玉儿看到陈宣蓉也在亭子做了下来便跟她说起话来。
“比不了她们年轻了啊。”陈宣蓉说话间眼神又忧愁了起来。
萧玉儿一看陈宣蓉忧郁的样子怜悯的心有起来了,她想分散陈宣蓉的注意力,可今日出门专为游玩并没有带任何东西,所有也没有办法叫陈宣蓉弹奏了。
“干坐着也实是无聊,姐姐咱们弈棋你看如何?”萧玉儿想了想说。
“好啊,只不过……”
“姐姐不用担心,这附近正好有家店,我叫小红去买一副就是了。”萧玉儿知道陈宣蓉担心什么,她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说。
“也好!”陈宣蓉当年流落在扬州青楼的时候当然也来过这保障河,她自然也知道这附近是有一个店的。
小红从小就跟着萧玉儿,自然也知道那个店在哪里,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小红就回来了。小红是飞奔着回来的,而且小红回来的时候表情十分的怪异。
“皇后、太皇妃棋买来了。”小红一边禀报着一边用眼睛暗示萧玉儿将其他的仆人、婢女们支开。
“我要和太皇妃弈棋,你们都先退下吧。”萧玉儿当然很快就明白了小红的意思。
待众仆人们退下之后,小红急急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绢帕交给了萧玉儿。
“妙龄结发归,云霞窗中绘;几时入太真,独自饮仙泪。”萧玉儿明明的看到了上边那熟悉的一首诗,萧玉儿立刻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想象中的人。于是她回过头来问小红:“谁给你的?”
“白公子!”小红轻轻地说。
果然是他!他怎么也来到了江南?难道他任然没有放弃行刺。萧玉儿想到这里又紧张了起来:“他人呢?”
“公子请皇后还有太皇妃到水云亭一聚。”
“小红,你去告诉仆人们在这里等着娘娘们,就说我和太皇妃去逛园子了,一会就回来。”萧玉儿吩咐好了小红,就和陈宣蓉向水云听走去。
水云亭在保障河园中偏僻的一角,那里被高大的树林包围着,十分的安静和隐蔽。萧玉儿和陈宣蓉都很熟悉这里的路,很快的就来到了水云亭。
那熟悉的白衣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
“皇后、太皇妃!”白子居见萧玉儿和陈宣蓉来了,便向她们行礼。
“子居何须多礼。”萧玉儿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人变了,变的有些陌生了。他俊朗的面容多了些沧桑,依旧明亮的眼神中也没有了先前的桀骜不羁。
“子居何时还成了剑术高人了?”萧玉儿看到了放在亭中石桌上的剑。
“子居并就是剑术中人,只是世人不认罢了。”白子居的语气中又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先前那样的不羁。
“清幽姐姐与先帝介已长眠,自居何苦还放不下呐。”萧玉儿又说到。
“仇人不除,公主九泉之下又怎能安息。”白子居平静的脸上忽然涌出了杀气。
“仇人?”萧玉儿有些糊涂了,羽微帝已经去世了,又还有什么仇人呐!
“皇后似乎并不了解你的丈夫吧,您可知清幽公主为何长居深宫修真练道?您可知在您入宫之前您的丈夫曾对他的亲妹妹有过非分之想。”白子居有些愤恨地说:“您可知您的丈夫被他的妹妹拒绝了之后一直怀恨在心了。什么举荐,那只是他们父子演的一场戏。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这样的人还配活在世上吗?”白自居越说越愤怒。
“什么!”萧玉儿完全不能相信这一切。她是知道他的丈夫很风流,可她却从没有听说自己的丈夫竟然对他的妹妹做过这样的事,即使是与她情同姐妹的清幽公主也不曾跟她说过。
“子居此来并非为了此事……”白子居快速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转向陈宣蓉说:“太皇妃,子居此来是为了您。”
“我?”正沉浸在对清幽公主的不幸同情中的陈宣蓉呢喃到。
“家师叫我转告太皇妃还是速速离开宫廷的好,否则……”白子居语塞,面容又悲伤了起来。
“令师?”陈宣蓉并不明白白子居的意思。
“太皇妃可还记得龙泉寺。”白子居这么一说,萧玉儿和陈宣蓉都明白了,原来白子居竟然是那位信高的仙道的徒弟。“家师说他与前朝李国主素有渊源,还在前朝的时候他就曾为太皇妃批算过,太皇妃红颜多难、命途坎坷,家师劝您还是尽快离开宫廷。”白子居又继续说到。
陈宣蓉沉默不语,心中无比的悲伤。她又何尝想留在宫中呐,但她又能如何呐!
“姐姐,你不如听了仙道的吧!”萧玉儿知道陈宣蓉心中也是想离开的,只是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不行,我若贸然走了,玉儿你回去怎么向皇上交代。”陈宣蓉知道殷若虽然没有对她怎样,但他却一定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玉儿自会解释,姐姐就不必担心了。”萧玉儿一心想帮助陈宣蓉,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不能连累了玉儿。”今年来萧玉儿与殷若之间因为种种的原因已经出现了问题陈宣蓉是知道的,她知道自己要是走了萧玉儿的也就命运难测了。
“哎,师傅说的对,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数。子居只能祝福太皇妃多幅了。”白子居看着两个绝代倾城的女子叹了叹气说:“皇后放心,我也不会再去刺杀您的丈夫了,一切都让老天来评断吧。子居就此告辞了。”
“子居要去往哪里?”萧玉儿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下意识地问。
“从来处来,归去处去。”白子居玄妙地说到,然后拿上了石桌上的剑自自的走开,慢慢的消失在萧玉儿和陈宣蓉的视线中。
亭台静静,树叶摇曳,独留下两个被命运控制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