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越吃越不对劲，总觉得头顶异常滚烫。
她抬起被塞得鼓鼓的腮帮子，咀嚼了没几下，就一口吞了下去。
两位母亲大人的视线看得她害怕。
她张了张嘴，对面的林倪芬已经铺天盖地地将话丢了过来。
“不知道霓裳的基础怎么样，如果不好，最好给她报个补习班。”
“俗话说得好，宁早不晚，于玉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既然进了市三一中，就是冲着出息去的。”
“霓裳，你可不能让你妈妈失望，对，教辅材料也得先买起来，霓裳落下了不少课，至少得付三倍的努力，追赶同学，打败同学，一点一点往上爬。我跟你说啊，学习就像爬梯子......”
顾兮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大海，大海卷起漩涡，连带着站在海边的她，一块儿卷入，她就在漩涡里，转啊转，转啊转......晕晕乎乎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眼前，林倪芬的嘴一张一合，说话速度极快，像是台上的相声演员。而于玉蓝就是那个捧哏，跟着逗哏说话的频率，不停地附和点头，时不时再来个几声“好”，“你说的对”。
顾兮觉得，入学考试绝对不会像是林倪芬说得那么简单。
林倪芬每次谈起学习的样子，都像是魔怔了。
救救孩子吧！
顾兮想哭了，她就不是个学习的料啊！以前进市三一中，她压根就不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去的，纯粹是为了追随某人走过的路，却不想阴沟里翻船。
这次再进，她不仅需要通过一场不带确定性的考试——按这情形，她的新妈妈还准备联合好友将她培养成一代学神。
顾兮欲哭无泪，她的学习可是连自家老头子都放弃了的。
“霓裳，你觉得怎么样？”于玉蓝听着有道理，转过头询问顾兮。
该来的终究会来。
顾兮仰起脑袋，努力装得一副为难、踌躇不前的模样，她捏细声音，对着于玉蓝敛?下眼睫：“难得和妈妈相遇，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我——”
林倪芬打断顾兮的话：“学习怎么会是无意义的事呢，天下哪位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呢？”
大事不妙！
顾兮捂住脸，抽了抽肩膀：“妈妈对我好，我很感动，但有限时间内，我还是想多陪妈——”
话再次被林倪芬打断，她说：“感动就得拿出自己的成绩来报答，有限时间更不能浪费了。花在学习上，你妈妈一定很开心，是吧，玉蓝。”
玉玉蓝温柔笑了笑：“是的。”
顾兮：“......”
结果就是，于玉蓝被林倪芬说服了。
顾兮还未进入市三一中，就被安排上了完美的学习计划。她的新妈妈看上去还很高兴，回家的路上对着她又是介绍补习班又是寄予她自己的美好心愿，嘴里时不时念叨上几句：“我的女儿最少也是个年级第二。”
顾兮在腹诽中加了俩字：年级倒数第二。
洗漱完后，于玉蓝不知从哪儿给她准备了一个帆布书包。说实话，跟以后那些图形化多变的书包比起来，顾兮都不敢把这个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布包称作为书包。
据于玉蓝说——“这是妈妈毕业时，妈妈的老师，送给妈妈的，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用。”
顾兮摸着书包底部用针线缝制出来的刺绣，是一只展翅的麻雀，栩栩如生。她小声问道：“为什么是麻雀？一般不都是绣些凤凰什么的吗？”
在顾兮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她的妈妈似乎也很喜欢麻雀。
她和自己说过，麻雀是她姐姐最喜欢的小动物，爱屋及乌。
顾兮不禁多看了几眼于玉蓝。
又长得像，喜好也相似，是缘分吗。
却不想于玉蓝在她面前愣了神，她的手指叠着自己的指尖，瞳孔倒映着那个针线刺绣品。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自顾自的呢喃，她才缓缓开口：“因为洞庭湖里的麻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