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其傲立着。
“看来,有人小觑我陈家了。”声音嘶哑着。
那个文质彬彬、双鬓已花白的老人拿起了枪。曾经叱咤沙场杀才回来了。
“阿爹!”陈伯虎凄凉叫道。
“陈家枪……”长袍中为首者默默道,“昔日军中一小卒,雷霆之势下,你又能如何?”
……
夜,死一般的寂静。
姜尹缓缓醒来,头痛欲裂,这是哪?
入眼处是一面山壁,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四周怪石嶙峋。自己躺在一座平坦的大石上。
“清平山?瑞雪剑?”清平县附近只有一座山,也是其起名来由。姜尹跟着姜策来到过好多次。
姜尹拿起了玄兵,对这把玄兵极其喜爱,可阿策总是只借他几天,就要还回去。姜尹对于这把玄兵起了这么娘的名字感到不喜。
姜尹这才发现剑下有一封信。
信中道:父亲下落不明,我且去寻,你进入神源学宫后,要习得奥术,在我看来,奥术乃天地玄妙,武术百不及一也。
姜尹看到这里,撇了撇嘴。接着向下看去。
此去我一为报仇雪恨,二为查出真相,昔日府中可疑处甚多。小心骆管家与县丞。路上小心追索之人。万不可回城,望自去珍重。
另:此剑乃父亲心血,也为我之心血,另有玄机。待你踏入术师之途后方显玄妙。你手中《剑侠传》不可轻弃。阿策留
姜尹惊觉,双手焦黑,已渐渐好转。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正是《剑侠传》,
细心的姜尹发现侠与传隐隐约约之间多出一字《……策》华山剑侠策?姜尹疑惑,知道这是姜策耍了玄机,用术法药水掩盖真名,想了想之前被父亲软禁时,姜策过了半月才来找他,定是那个时候做了手脚。不过现在被火球术冲击,显了名字,只能成为术师时再去探索了。
姜尹起身环顾四周,“这里……是有人常住的?”有长桌,有石床,有一个不知什么作用的台子,稀奇古怪的模样,上面有各种瓶瓶罐罐,姜尹拿了一个,里面异味难闻。
“散香迷魂?”
“一线牵!”
“无毒蛛!”
“散魂香!”
姜尹看得出来,这些事物都是《毒术》上有的,还有一些不认识。实验室?姜尹听姜策提到过这个词。
姜尹收拾了一下,打算去清平看看,为什么姜策说不要去。发生了什么?对姜尹来说,追人,交手,打晕,被救,其他一概不知。但也大概猜出了什么,只是心中不愿相信。
出了山洞,已是清晨,向清平跑去,远处清平模模糊糊,隐约还见一股股炊烟冒出。
姜尹心下警惕,跑到这里,那炊烟就没断过。越跑越近,虽白雾朦胧,已经快要散去。
幻象散去,入眼处残垣断壁,尽是凄凉,尸体纠缠在一起,还有行尸走肉一般的人。
这已不是人!
姜尹心中一阵绞痛,痛!痛!痛!
“啊~~”
他疯狂跑过客栈,酒肆,稠庄……
客栈,是姜尹和一群孩子捣蛋的地方,客栈陈老板总是骂骂咧咧……
花楼与酒肆,是姜尹最想去“涨涨见识的。”可姜策死活不让他进花楼,说是怕他学坏。酒肆是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喝酒误事。至于赌坊,自从父亲来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里面还有阿策的手段……
绸庄,是小兰经常去的地方,她总想给小练买一身衣裳,她的心思谁都明白,就小练不知道……
医馆,是男孩子们经常去的地方,打架,受伤了……里面有一个慈祥的元老爷爷。
茶楼,是父亲经常去的,最喜欢喝一盅茶,听着说书人讲故事,那说书人嘴皮子了得,还会唱曲儿,拍县尊大人的马屁,父亲总是哈哈大笑……
喜欢的,常吃的包子铺。
热热闹闹的市集。
来来往往的小贩,冰糖葫芦……
一桩桩,一幕幕,或好或坏的,儿时的回忆……
“还有人吗……”少年撕心裂肺大叫道,想到少时的玩伴,少年已是泪眼婆娑。
“黑狗子、小兰、小练、不良,你们在哪?”
对了,陈伯父和陈伯虎肯定没事,少年慌忙跑到陈家所在。
只见陈府立着一个巨人,那是……
“陈伯父……”姜尹大叫着跑了过去,无助地摊在地上,陈宏其持枪虽战立着,但已没了声息。
“伯虎……伯虎……”姜尹喊着,希望能听到回应……
疯疯癫癫地朝内堂跑去,庭院中,陈伯虎被一杆长枪钉在墙上,看得出来,经历了一番挣扎。
下人,仆从,有人目光呆滞,早已没了神智,有人死去,身上有牙齿撕咬的痕迹,是人类的。在时间的侵蚀下,最终会渐渐腐朽……
夕阳下。
一个大大的坟包,一块巨大的墓碑上书:清平之墓,一个长长的身影留在其上。
姜尹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日一夜,很茫然,突然,就这样了,回想起以前的日日夜夜,清平县的暗流姜尹知道吗,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只是父亲那么厉害,阿策也那么聪明,相信他们,不愿意自己去想。每日勤奋修炼,平日玩耍,可终究是懒得,懒得思考。
“要死死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耳边还回想着阿策的话语,是啊,靠自己思考,而不是事事等待。看似淡泊名利,其实可笑,骗得了自己吗?修行不求勇猛精进,难道求天上掉馅饼吗?
这一日一夜,姜尹想了很多,很多事都有迹象,被软禁那日,县丞看似鬼鬼祟祟,其实去的还是秘密书房,那日父亲可能在那里等待汇报,管家呢,只是府中管事,看似兢兢业业,可跟在自己后面,大可提前把自己拦住。这又不何尝是怕自己发现了什么被撞见,提前以父亲的名义将他软禁,或者在父亲面前颠倒因果,父亲担忧自己乱插手坏了事。……这也说的通……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当日两个黑衣众中只有一个内鬼,黑衣众修为至少景照,打起来声响太大。不然老管家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杀了,而不只是以父亲的名义将自己软禁。
姜尹心中渐渐冰凉,冷静下来都想得通,父亲到底知是不知,阿策……你又有什么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