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离农贸市场不太远，没用十几分钟，大伙就把小翠送到了医院的急诊科。
这时候，白小翠已经疼得晕了过去，看起来情况不大好。
程培轩搜遍了身上所有的钱，先是挂号、交款，再推着病人照X光。等那个接诊的医生慢慢腾腾的看完了胶片，这才对他们爱答不理的说：“是急性阑尾炎，得马上做手术，你们赶紧张罗钱吧。”
刚刚程培轩和徐冬梅把手里的钱都用在拍片子上了，现在手上哪还有钱？听了这话都有些傻眼。
“那，需要多少钱呐？”
“这是化脓性阑尾炎，手术比较麻烦，这样，你们先交1万块钱吧。”
1万块？这么多？
程培轩看向身后的兰文辉和杨涛，这二位立刻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你看我们干嘛？咱俩就是个摆地摊的，哪有那么多钱？”
没等兰文辉把话说完，程培轩就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废什么话呀，现在是救人，赶紧的，有多少拿多少！”
兰文辉就受不了程培轩这个，一来气就对他耳光伺候，只是这也没辙，从小就这么挨他打，现在都有点习惯了。
他怕再挨耳光，忙不迭的翻着挎包，零的整的凑到一块儿，也不到一千块钱。
一旁的杨涛比他还惨，数了半天才数出来四百多块。
那个医生瞅着有些不耐烦，一脸鄙夷的道：“凑钱到一边凑去，别在这围着，一会儿还有病人呢。”
程培轩只好和兰文辉他们闪在一边，刚走出两步远，就听见那医生跟旁边的护士嘟囔：“明摆着是村里来的，一群穷鬼！”
兰文辉刚想过去跟他理论，被程培轩一把薅了回来，人家说的没错，他们本来就是穷鬼吗。
何况现在救人要紧，哪还有心思跟医生理论这点破事。
“兰子，刚才在农贸市场，你是不是留了李大哥的手机号？”
程培轩对兰文辉说：“你给他打电话，看看他能不能找到白小翠的家人，大家一块想办法，万一能把钱凑齐呢。”
“对对对，我这就给李大哥打电话。”
兰文辉刚才还真没想到这个，听程培轩这么说，忙翻出了手机。
李大憨子的电话接通了，兰文辉刚说了个开头，程培轩就把手机抢过来了。
“现在白小翠在县医院等着做手术，麻烦你赶紧联系她的家人。咱们手上没有那么多钱，凑不齐手术费！”
那边李大憨子却说：“联系她的家人也没有用啊，小翠三岁时就被人贩子卖到了白家，给白九升做童养媳。那个白九升是个赌鬼，整天除了玩牌九就是打麻将，早早就把家里的老人给气死了。现在他欠了一屁股债，就差卖房子了，哪还有钱给白小翠治病啊？”
程培轩没想到会是这样，也难怪那个白小翠和他一样，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兜里头只有不到一百块零钱。
李大憨子听程培轩这边沉默了，忙又说：“兄弟你别着急，我马上带着哥们过来，大家一块凑钱，兴许能把手术费凑齐呢。”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程培轩对李大憨子说：“那你快点来吧，白小翠得的是急性化脓阑尾炎，恐怕等不了多长时间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李大憨子就带着他那十几个弟兄，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十几个人把急诊室外面的走廊挤得满满登登。
没等李大憨子发话，那十几个弟兄就把手中零的整的票子，集齐了交给了程培轩。
程培轩数了半天，连同兰文辉他们的钱加到一块儿，也刚刚六千多一点。
也难怪，李大憨子这群人都是打零工的，干的活不是砸墙钻眼，就是背沙子背水泥，他们这种人手上能有几个钱？凑上了这些也算不少了。
没办法，程培轩只好拿着这六千多块钱，到前面的收款处试试了。
“你别跟我搁这磨叽，说什么都没用！你没钱赶紧凑去，我只是个收款的，我只管收钱，你钱不够管我什么事？”
那个收款的可能早就见怪不怪了，冷冰冰的把钱退了出来，没等程培轩再开口，就对他身后的人喊了一声：“下一个！”
程培轩蔫头搭脑的走了回来，徐冬梅见儿子这样子，也猜出来是啥结果了，便迎上前问：“要不，咱们把小翠带回夹皮沟，到咱家的诊所里看看？”
这也是个好办法，凭程培轩的医术，只要有医疗器械，就能轻而易举的帮白小翠解除病痛。
可现在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从这儿到夹皮沟还有十多里路，也不知道白小翠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
程培轩不敢冒这个险，万一白小翠半路上就挺不住了，那这事岂不是又沾他手上了？
他走到担架床旁边，手指轻轻按着白小翠的肚子，显然病情已经渐渐恶化，恐怕用不了多久，白小翠就得到鬼门关报道了。
看着那来来往往，一脸漠然的医生护士们，再看着墙上写着那“医者仁心”的四个大字，程培轩的脸上不禁现出一丝冷笑。
“什么医者仁心，都特么是狗屁！”
正好这时候，一个小护士推着个小车走了过来，车上面的白钢方盘里摆着手术用的器械，程培轩看着那些东西，应该是刚刚消过毒，是准备推进急诊室，做手术用的。
程培轩的眼睛亮了，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就把小车夺了过来，那个护士被弄得一愣，冲他大声喊道：“你干嘛呀你？！”
程培轩指着杨涛说：“你，把那个护士拦一边去！”
接着又对李大憨子说：“你让你的只弟们围成一圈，不管任何人，谁都不许靠近！”
李大憨子不知道程培轩要干嘛，可这小子气场够大，这句话刚说完，那十几个兄弟就自动自觉的把程培轩和白小翠围成了半圈。
等程培轩戴上消毒手套，拿起盘子里的剪子给白小翠剪开了衣服，徐冬梅才算反应过来，她瞪圆了眼睛冲儿子道：“小宝，你不会是……是要给她做手术吧？”
兰文辉看着也有些急了：“程小宝，你是不是疯了？！”
程培轩头也不抬，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在白小翠腹部擦了擦：“她快挺不过去了，现在我不救她，谁能救得了她？”
李大憨子见程培轩给白小翠打了一针麻药，又拿起了手术刀和止血钳，也忍不住皱紧眉头道：
“哥们儿，我知道你心肠好，想救白小翠的命。可你也没必要这么整吧？这可是给人做手术，那都是大夫的事，就凭你这手艺能行吗？万一要是整不好，人死在你手里了，你可是要蹲大牢的！”
没等李大憨子把话说完，程培轩已经拿着手术刀，毫不迟疑割开了白小翠的腹部，紧接着他右手的止血钳也夹了上去，左手熟练地换了扩张器，轻轻的拨开了那个刀口：“别废话了，赶紧都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帮我照照。”
大伙都没想到程培轩真敢下刀子，好像做惯了这种事，那手法比杀鸡都熟练。惊得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
直到程培轩说了这句话，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出了手机，按下了照明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