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向来人杰地灵,景色宜人。四面环山,三面环水,曾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虽然与外界比较隔绝,但在军事战略上,有着易守难攻的优势,得天独厚。
清秀当属鹭山,险峻当属狼峡,幽僻当属鬼岭。
鬼岭向来是个阴气极重的原始森林,传说进去的人都没能出来,因为如此,也没有人愿意靠近它。可是,它真正的奥妙却不在于此。在鬼岭岭前的一汪泉溪背后,是一个通往岭内的峡谷,也是唯一能避开死亡地带路。而岭内,也是青月帮总部所在地。准确的说,是被沈凝的冷兵器血洗过后的避难所,自从沈凝武力镇压之后,昔日为非作歹的黑帮,最后变成了如今同样为非作歹的土匪。
高闵昌死后,青月帮帮主之位顺理成章给了他大儿子高寒。青月帮的天下虽然是高闵昌的,可是,他本人却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能够让青月帮在沈凝多次的机枪炮弹扫射之后仍然存活着,全靠着高寒。
和高闵昌不同的是,高寒本人诡计多端,遇事冷静,有勇有谋。并且有着近乎为天分的指挥才能和领导才能。也就是说,青月帮真正可怕的人物,是高寒。
在被逼到鬼岭之后,高闵昌耐不住寂寞的狂躁,瞒着高寒带着小帮弟兄跑到了沫零街,进入了君舞池,并不巧和向振南相遇。自不量力的他并没有识相地离开,反而一再挑衅,最后一命呜呼。
高寒在短暂的悲伤痛苦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神智,并着手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这一次,他要旧仇新账一起算,打回南城。
暮色侵袭,沫零街人烟极少,而却是才子佳人相聚云梦楼吟诗作对的最佳时间。
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停在门前,云梦楼立马被将士们围了起来。沈熠走出车门,向振南紧跟在后面。
突然,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对向振南说:“怎么,你们还要跟上去?”
向振南恭恭敬敬地欠了一下身,低下头说:“少爷,我们就在楼下等你。”
沈熠收回怒视的目光,大步走了进去。等确定没人跟来,他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赶紧让它到头吧。
还是与上次一样的雅间内,房门被严实地反锁起来,顾佑铭在门口反复确认是否有人偷听。
沈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不用看了,他们不敢跟上来。”
顾佑铭这才放心地回到桌子旁边,神秘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沈熠:“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命数了。”
“我从不相信命数,我必须成功。”沈熠一边说着,一边把纸条装回自己的包里。那里面写着的是他离开的具体时间地点以及路线。
顾佑铭叹了一口气:“我要是你,我就留下来。沈凝再不是人,也能让你荣耀一生。”
沈熠不屑:“他给的荣耀,我宁死不要。”
顾佑铭笑笑:“那美女呢?”
“我又不好你那一口!”
“我说的是程家大小姐。”顾佑铭分明有些故意。
沈熠有一刻没有说话,停顿稍许才又喝了一杯美人谣,她说,这是一种不得不喝,不得不珍惜的美酒。
“一切都是过往烟云,”沈熠:“最好不要有任何留念。”
“你。。。。。”顾佑铭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心里却不觉升起一丝不安。
夜半,正是人睡意最浓之时,也是将军府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沈熠在晚饭的锅里下足了安眠药,让整个将军府都昏睡了过去。
如约,他来到顾佑铭为他安排好的码头,等待着轮船开动。
可是,顾佑铭这小子竟然没有在这里,作为死党,连最后的送别都没有,真是白信任他了一场。
他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可能这条路最后也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回忆中了吧。这一刻是他数日以来梦寐以求的,他一直以为自己一旦离开,就可以自由,就可以快乐了,可是这些,他这时候都感受不到,反而心里说不出的空荡,也夹带着些许莫名的不舍。
前进的步伐变得稍微有些沉重,这不是他预料中的感觉。
最后,他还是走到了船上,离开,这时候对他来说也许是必然的,也是最好的。不,这就是他必须要做的。他不要再活在压抑和监控下,不要被沈凝牵绊,更不能成为他的工具。
慢慢的,他加快了步伐。
顾佑铭满身是汗地从后面追过来,好不容易看到了沈熠,他激动地跑过去拉住他:“你先看完这个,才决定要不要走。”
沈熠看着顾佑铭递过来的纸条,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却一把推开了纸条,转身就往后面走,边走边说:“就算天塌下来,我今天也必须离开。”
顾佑铭急了,大喊:“程墨羽出事了你也不管咯?”
匆忙的步伐突然间停下,一个猛地转身:“她怎么了?”
“这是青月帮留下的,你自己看吧!”顾佑铭又把刚才的纸条递给她。上面写着:
“新仇旧怨,我必清算。”
顾佑铭这才有暇顾及自己满脸的汗,用手边擦边说:“我刚得听说程家小姐今天在家里莫名失踪,整个程府都乱成了一团。。。。。”
他话没说完,沈熠一把把纸条塞给他,转身继续往船上走:“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可能留下来。”
顾佑铭惊讶地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你还是我认识的沈熠吗?”
“我要是今天不走,就一辈子都走不了了。”他并没有停止脚步。
顾佑铭叹了口气,他心意已决,他也无能为力。他退下船去,站在岸边呆呆地看着船慢慢开动,离岸边越来越远。
最后,他失望地转过身:“这要是换成了我。。。。。我估计也会选择离开吧。”
他刚踏出几步,就听后面海水发出噗通一声,接着就是一群呼喊:“有人跳水了!”
跳水?哪个不要命的家伙竟然敢往东海里跳?他急忙转身,往水里仔细看个究竟。
天色太暗,他费尽力气也看不见水里的动静,只是那个人拨动着冰冷的海水正往他这个方向游来。直到游到他的面前,他才确定那个人真是沈熠。
“我天!”顾佑铭惊呼:“大少爷这样好玩吗?”
沈熠费力地游过来,好不容易趴在岸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大口大口呼吸着岸上的空气,最后说:“我要去救她!”
“好好好,救救救!”顾佑铭已经乱神了。
程家已经找不到墨羽很长时间了,程夫人除了趴在桌子上痛哭之外什么也不能做,蘭心得知消息后也赶回家安慰着父母,而程靖礼和许剑文则心急如焚地商量着对策。
一个好端端的人,前一刻还在府里和父母共进晚餐,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更何况,是他程靖礼的千金。
怜儿知道这已经是小姐回家后自己犯的第二个大错了,她跪在程靖礼面前,泣不成声。她知道,哪怕程靖礼不怪她,她也逃不掉自己内心的愧疚。
更何况,程靖礼并没打算原谅她。
“你说,到底小姐是怎么不见的?”
怜儿战战兢兢:“小姐刚回房间,就,就收到一张字条,然后就出门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什么字条?”程靖礼严肃地有些恐惧。
“好像。。。。”怜儿竭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是沈熠少爷写的。。。。”
“沈熠?!”程靖礼一声怒喝,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又是沈熠。他竟然敢拐骗我的女儿!”
这时,在旁边一直扶着额头黯然神伤的许剑文猛然回过神来:“原来是沈熠,我现在就去将军府跟他拼了。”许剑文说完立马起身向外走,而程靖礼自然是要阻止他的。
“剑文,你先冷静一点。”程靖礼自己先冷静了一下:“这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沈凝好歹是个将军,你能敌过他的千军万马和机枪大炮吗?”
许剑文更加急躁:“可墨羽在他手里,我怎么能冷静。”
程靖礼转过身去:“他们不会伤害羽儿的,我立马前去要人,这一次,我要好好和沈凝算一算这笔账。”
“我和你一起去!”
程靖礼点头默许。
程靖礼带着一众人赶到将军府,可是奇怪的是门口并没有守门的将士,安静地出奇。
“沈熠,我知道你在,有本事你就出来,别给我当缩头乌龟。”许剑文试着喊了几声,仍然没有回应。
程靖礼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一个堂堂的将军府,平日里守卫极其森严,可是今天却连鬼影子都见不到,大门紧闭着,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十分诡异。沈凝,你这老家伙到底在耍什么阴招?
“先别动!”程靖礼警告着许剑文:“或许这就是一个圈套,我们千万别往里面跳。”
“岳父,要不你在这先等着,我进去查看一下情况。”
“不行,”程靖礼坚决反对这一提议:“这很危险。现在羽儿已经在他们手里了,你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可是。。。”
“不许可是!先静观其变。”
程靖礼态度果决,作为好女婿的许剑文自然不敢不听,一大波人就如同扎营般在将军府门口坐了下来,每隔一段时间朝里面喊一次。
墨羽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头有些微微疼痛,使得她并不想睁开眼睛。于是她翻了一个身,动了动眼睛,又继续睡着。
旁边一个人看到她这样,不禁微笑了一下。
“自己都被绑架了,还能睡的这么香。”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下一秒,潜意识突然间清醒的她从床上跳起来,眼睛朦朦胧胧地呢喃着:“绑架?谁被绑架了?”
高寒好笑地看着这个天真的有些可爱的女人,慢慢走到她面前:“当然是你程家大小姐了,不然谁能这么幸运落到我高寒的手里?”
墨羽这才慢慢清醒了一点,她揉揉双眼环视了一下四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陌生的空气,陌生的人。没错,自己是被绑架了!
“你们想要多少钱?”墨羽并没有那么紧张,淡定地让高寒都有些惊讶。
“这应该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吧?你难道不害怕吗?你应该大喊,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墨羽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幼稚!我才没必要按照你的想法做,因为你根本不可能伤害我!”
高寒觉得十分好笑:“谁幼稚?你现在在我手里,我想对你怎么样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吗?”
“对!”墨羽肯定地说:“可是那样的话你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她的机智和冷静出乎高寒的意料之外,让他原本的挑衅和挑逗都变得没有了意义。高寒感到些许无趣,却又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些刮目相看。
半晌,他笑了一下:“嗯,没错,我目前不会伤害你。因为,你可是我的大鱼饵,我要用你来钓大鱼。”
墨羽也笑了一下:“那只大鱼是不会上钩的。”
“哦?”高寒笑笑:“那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得意得走了出去。墨羽这才长嘘了一口气,天知道,不怕都是她装出来的,要是人家真要她的命,或者是她的色,她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好那个人的目的并不在此。可是,他说的大鱼是谁呢?是自己的父亲吗?印象中,自己的父亲并没有这样的仇人,若是为了财,那倒是好办多了。
其他的她实在没有力气多想了,因为一觉醒来,自己真的饿了。
“完了!”她一边紧张地爬起来就往门口冲,一边按着自己的肚子。
“喂!”她朝着门口大喊:“绑架别人包不包饭啊?你们的人质都快饿扁了。。。。。。”
程靖礼一直在将军府门口等到了半夜,可是将军府却一如既往地没有动静。直到所有人都失去了耐性。
“岳父,我们难道要一直等到天亮吗?我担心他们会对墨羽不利。”
程靖礼深深叹了一口气,却拿不定主意。
“我不管了,我要冲进去,哪怕是死,我也不准他们伤害墨羽。”
许剑文说罢,卯足了劲准备破门而入,可是刚一撞上去,就被坚固的大门弹了回来。程靖礼赶紧上前扶起他:“没事吧,叫你不要冲动你就是不听。”
许剑文一边摸着疼痛的胳膊,一边委屈地说:“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只要一想起他们对墨羽做一些不好的事,我就。。。。。”
“程伯父。。。。”
众人一起往后面看,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来讨伐的沈熠。瞬时间,群起而攻之。
“沈熠,你还敢出现,你要是不把大小姐交出来,我们要你好看。”
“对,快把大小姐交出来!”
程家家丁们都开始不淡定地准备往前冲了。程靖礼这时候出来主持大局:“大家先别乱。”他慢慢走到最前面前去:“沈少爷,上次你私自带墨羽来将军府,我就没有追究,这一次,你又想要怎么样呢?绑架这种事情,不光彩吧?”
沈熠一身是水,可是却抵不过他现在的一头雾水:“程伯父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回来也是为了墨羽的事情。”
许剑文十分激动地冲上去拉住他的领口:“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还在这里装好人。你说,你把墨羽怎么了?我警告你,墨羽要是出了事情,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沈熠有些烦躁,他一把推开弱不禁风的许剑文,理了理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我跟程伯父讲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许剑文愤怒地用手指着他:“你。。。。”
沈熠没有理他,径直走到程靖礼前面,把青月帮留下的字条给他看:“伯父,墨羽现在应该在青月帮手里,他们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来的,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墨羽平安地救出来的。”
程靖礼看完字条,有些恼怒:“沈少爷,恕我直言,你和青月帮的恩怨跟我女儿墨羽有什么关系,他们绑架她难道不是有些滑稽吗?还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原因?”
沈熠内心不觉升起一些自责:“对不起,程伯父。可能青月帮的人搞错了,但是,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就不会坐视不管。我跟您发誓,我一定让墨羽毫发无损地回到你身边。”
程靖礼愤愤道:“当然,您最好保证我女儿的安全,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