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苏静回家已经六七点了，方晓一行转了个身便朝温柔家进发。
在温柔的指引下，方晓也是惊讶的发现温柔家离他的小复式并不远，大概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温柔家里情况让人有点……出乎意料。
送到街口时，胖子就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那是一片不小的棚户区，单层的平房和瓦房挤在高楼林立的市区中显得格格不入。
街道还算干净，但由于缺少市政规划，显得有些拥挤。
昏黄的灯光，矮矮的平房，狭窄的街道，以及偶尔路过的流浪汉，构成了视野里的全部。
胖子抬头看了看方晓，他不太确定要不要继续送下去，青春期的男女们总是自负而自卑的。
胖子有点担心温柔的安全，但又怕继续跟下去伤了温柔的自尊心。
方晓看着胖子，摇了摇头，他曾近距离直视过温柔的眸子，知道里面藏着怎样的坚强与倔强。
很快就到了温柔家，那是一栋有些老旧的小平房。温柔并没有因为家庭环境而不好意思，礼貌的道谢后，主动邀请方晓和胖子到家里坐一坐。
胖子看向方晓。
方晓点了点头。
屋子里并没有想象的脏乱，反而出乎意料的干净和整洁。
家具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但保存的很好。
冰箱，彩电，风扇，木桌……
在这不大的小天地里，一切东西都在正合适的地方安置着，并不显拥挤，反而有些温馨。
同学来做客，温柔便开始忙前忙后了起来，又是倒茶，又是拿一些小饼干之类的零食。
胖子有点受宠若惊。
他家里还是有些小富的，平时也有保姆伺候着，吃喝不愁，但此时手里拿着个小饼干，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方晓在房间里随意的走动着，紧接着，他的目光被一张小小的照片吸引了。
里面一个中年女人正怀抱着一个小女孩，两人相视而笑。
女人眉宇间与温柔有些相似，大概是温柔的母亲，但过多的劳作让她显得有些苍老，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头发也带了些灰白。
她年轻时大概也是很漂亮的，从温柔的相貌便可稍稍推测女人年轻时该是怎样的风华正茂。
但时间总是不留情面，现在的她已经显得有些老态。
温柔走了过来，解释道：“这是我妈，不过现在在上夜班还没下班。”
然后又指着被女人怀抱着的小女孩说道：“这个是我，不过那个时候挺小的。”
方晓点了点头：“你小时候挺可爱的，胖乎乎的。”
温柔白了他一眼，往他手里也放了一个小饼干后就离开了。
大概女孩子们总是不喜欢别人说自己胖吧，不管是任何年纪的自己。
不过经过一天的接触，温柔对方晓也渐渐大胆起来。
若是换做以前，可能还是得化身没有感情的红脸怪，然后小声的解释一下自己并不胖。
胖子如坐针毡，左手拿着个一次性水杯，右手拿着个小饼干，也不知道该吃不该吃。
好在天色渐晚，方晓和胖子也不能待的太久，坐了一会儿后和温柔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胖子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方晓问道。
“总觉得，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胖子挠了挠头。
“什么不一样？”
“温柔住的地方啊，还有……”
思索片刻，胖子也懒得再想了，拿出温柔给的小饼干，撕开包装，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快走到巷口的时候，胖子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
“哎，我还有点零花钱，你说要不要……”
方晓摇摇头。
“也是……好了，我车来了，溜了溜了。”
走到巷口，胖子叫的车早已等候多时，方晓的小楼和胖子家是两个方向，但索性也不远，也就不搭这个顺风车了。
走了两步，方晓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转个身朝学校走去。
……
二中，门卫室。
屋里正亮着灯，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头的电视机吱吱呀呀的声音。
方晓慢慢悠悠的晃到门口，敲了敲门。
屋里没有反应。
方晓看了看时间，8:30。
想了想，方晓又敲了敲门。
依旧没反应。
方晓撇了撇嘴，边敲门，边大声喊道，“老陈，开开门呀。”
“我今个儿和胖子他们出去玩，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开开门呀，老陈头。”
“有～人～吗～”
“我给你带了碟——”
嘎吱一声，老陈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
“进来。”
“好嘞！”方晓进屋，顺带把门带上了。
方晓跟着老陈头进了里屋。
说起来陈校长也算是个孝子了。
老陈年纪大了，不乐意麻烦儿子，坚持要自己一个人住，但学校按惯例是不给门卫配宿舍的。
以前的门卫要么回家睡，要么就在门卫室里摆个小床，也方便开关门。
可陈校长心疼他老子啊，让老陈出去租房子，他也不放心，干脆申了个建筑许可，自己花钱给门卫室扩了一圈。
外屋仍然当作保安亭，里屋则是老陈头居住生活的地方。
里面其实也不大，一张床，一个吃饭的桌子，床对面是摆了个柜子，里头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玩意，隔壁则是冰箱和微波炉。
方晓进了屋，就熟练无比的坐在老陈睡觉的床上，接着顺势躺下，瘫成了一团软泥，放松的拿手拍着自己的肚子。
老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依旧是那么一副冷冰冰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手里的活却不停，先是从冰箱里拿了菜用微波炉热了一热，然后又拿了两个鸡蛋就着剩饭炒了碗蛋炒饭。
“滚过来吃饭。”
“得嘞。”方晓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自觉的从屋子的角落拿了个小板凳坐在桌子旁等着开饭。
老陈盛了碗蛋炒饭，重重的放在他跟前，瓷碗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点事不做，一天到晚就想着吃。”
“哎呀，这不是有你吗，我也没这手艺，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老陈插着腰站在一旁，看着方晓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想了想，他又从冰箱里拿了个咸蛋递给方晓，然后也拿了个小板凳，坐在桌子旁看着方晓吃。
方晓接过咸蛋，一边剥壳，一边漫无目的的跟老陈唠着嗑。
老陈还是板着个脸，不乐意搭理方晓，只是偶尔应一两句。
方晓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着。
说着说着，方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点不对劲了。
“老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