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杀了黄管家的将昊,乘着天色昏暗,急匆匆朝着西门而去。
他清楚,自己将司马家谋反之事透漏出去后,龙鸣城,不,整个龙鸣州都将沦为战场。
因此将昊想要乘着此时冲突未起,绝大部分人还没预料到未来变化的时候,离开这个漩涡。
至于离开后,去哪里,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他终究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能够将黄管家算计致死,那也是因为这个计划是他过去三年来不断构思谋划的,如今自然有些不知所措。
有着黄雀在前方引导,将昊在瓢泼大雨下,虽然看不清远方,却还是慢慢找到了离开府邸的西门。
只是他刚来到这,就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不远处响起。
“该死的,为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被安排去什么松鹤门?”哭丧不满的司马项,嘴里骂骂咧咧不停。
就在刚刚,族中的大人物下令,要求所有不到十五岁的主家血脉弟子,马上按照族里曾经规划的那样,各自低调离开龙鸣州避难。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认祖归宗不久,成了府上第三十九少爷的司马项。
可怜他为了这次认祖,上上下下费了不少劲,最后花大钱,求到统管府上佣人调度的司马宏大人,想着以后也能耍一耍少爷威风,享受荣华富贵。
谁成想,这富贵还没享受到,困苦倒是先临头。
“避难,避难,哼!”司马项脸色阴沉的骂道:“大坤上下谁敢惹我司马家?从来都是别人退避三舍,什么时候轮到司马家逃难了?我看就是司马宏收了钱,不想办事,这才把我调去那鬼地方!”
“少爷,慎言呐!”他身前跟着一驼背老头,手里拿着不少行李,还提着一盏夜明灯,正在前方带路。
“老狗,你家少爷是不是连抱怨两句的资格都没有了!”司马项面色突然扭曲大叫。
他自从认祖之后,私下常常被主家子弟嘲笑,是个攀高枝的泥腿子,虽然话说的没错,可心里的窝火却难以熄灭。
现在连一府上奴才,都敢嘲笑他了?
嘲笑堂堂司马家大少爷了?
司马项越想越气,面色狰狞怨毒地猛然抬脚直踹,正中驼背老头的腰心,不曾料到这点的老头,被踹了一个踉跄,惊慌跌入一旁积水里。
手中的行李掉落一地。
“狗奴才,居然敢讥讽少爷,谁给你的胆子!”司马项愤怒大吼着,不给老奴开口的机会,冲上去拳打脚踢,肆意发泄心里积攒的怨恨。
“各个都看不起我,司马蔷那个贱货骂我是癞皮狗,司马净那个天阉骂我是窝囊废!一个个的都没把放在眼里,迟早有一天……迟早……”
司马项低吼咆哮,还算清秀的面庞扭曲狰狞无比,双目泛出血丝,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少爷饶命呐……少爷饶命呐……少爷……饶命……呐……”
驼背老头一开始还大声告饶,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积水被鲜血染红,终于没了声息。
又踹了几脚的司马项,看着不再动弹的老奴,脸上没有杀人后的惶恐,反而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小小奴才,让你这么轻松就死了,还真是便宜你了……”
司马项说着,看了眼地上沾染泥泞的行李,皱了下眉头,他可不愿意带着这些东西上路,让人瞧见了,岂不是坐实了泥腿子言论?
“算了,有族里给的金叶子,路上再买也不迟……”司马项突然有些犹豫起来,自言自语道:“司马宏那条老狗,私下安排我去松鹤门,说是让我去那学武,可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这武道修行艰苦不说,最后还不是要给世家大族效力?”
“我司马项可不是为了以后当狗,才跑来这司马家的,更何况那松鹤门,听说是在轩霞州偏僻山脉中,去了岂不是要成山中野人之辈?”
司马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令牌,上面刻有古朴两字‘招恩’:“而且那老狗说只要有人拿上招恩令,就能入松鹤门学武,可他当时言语闪烁,显然话语未尽,莫非是另有隐情?”
“哼!”司马项突然冷哼一声,竟然将手里的令牌丢弃在旁!
“有了族里给的金叶子,我何必远赴那轩霞州受苦?还是找个地方待上几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司马项言语一顿,惊恐的看着自己胸前,那竟刺出锐利剑尖!噗!他吐出一口血,艰难得揣着气,想要转头看看,是谁暗地出手。
可惜,他僵硬转动的头颅,被一只不大的手按住,身后传来清秀声音:“抱歉,我没兴趣让猎物,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噗……”司马项被按住嘴,此在胸口的短剑迅速扭动两下,断绝了他的生机。
随后,刚刚杀了人的手,从地上捡起被司马项丢弃的令牌。
“招恩令,松鹤门么?”
闪电照耀下,露出了将昊带笑的面容。
他本来不想和这对主仆碰面,可看了一出主人虐杀佣人的戏后,将昊改变了主意。
当然,也是因为他对那个武道宗门,有些感兴趣的缘故。
他本就处于对未来迷茫,加之对武艺的喜爱,让他决定去松鹤门学武!
从司马项怀里找到荷叶锦囊,看着里面约莫二十两的碎银,以及五个金叶子后,将昊嘴角一笑:“还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呀……”
“阿黄,走了!”将昊把尸体拖到一旁水沟中,招手唤了一声黄雀:“我们去看看,那个松鹤门是个什么样子!”
“啾!”
而陷入兵戈之乱的司马府,发现水沟中侵泡许久的尸体时,早已认不出谁是谁了。
……
一人一鸟,很快来到西门,这里原本停靠的数十辆马车,此时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想来是按照府上的命令,护送少爷小姐们避难去了。
就在将昊环顾四周的时候,一辆还没走的马车上,跳下一人,一手挡住雨水,一边大声问道:“可是要去松鹤门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