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士沉思了一下,当中一人轻点了下头,说:“真瞧不出你此女郎年纪轻轻,居然有些见解。”
上辈子跟着张生在前线生活了那么多久,会没有见解吗?再讲,张生被质疑之事,上辈子也发生了。
有一个名士朝桐芯说着:“桐芯,请回去。”
桐芯没有动,她仍旧以一种骄傲的,蔑视的眼光盯着他们。
云南王明显有些恼羞发怒了,咳嗽了一下,沉喝说:“侍卫!”
此喝声才刚吐落,有士人便喊着:“这,不可生气。”另外士人也都张口想说,他们晓得,眼前此个桐氏桐芯,虽然是一位小小的旁系平女,但她此阵子,看真是声名远扬,可没那么简单动得了。
云南王压下焰火,喝到:“侍卫,把桐氏桐芯请出去,处置妥当了。”
“遵命。”
始终侯在外头的两个侍女应声进入,向桐芯走来。
桐芯哼了一下,袖子一甩,说:“我自个会走。”讲完,她抬步向外迈去。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云南王头疼地坐回席位上,说:“此女郎长得这样诱人,为何是这种脾气?”一面讲,他一面频频摇头。
看他沉思,有个士人慢慢地凑近过去,低声说着:“王爷,此女郎很不普通啊,不讲别的,就是她刚刚那段话,如果传开来,张将军和王小帅将就会待她像知音。”
云南王听完,左手一扬,喝着:“下令,谁都不许将刚刚的事传外面去。”
“遵命。”众人立刻应承。
停了停,云南王扶着脑袋,左手一扬,嘟囔道:“倒霉倒霉,这么妖娆的一位女郎,竟然学些啥名士作风,讲起话来很是刺耳,且那个表情,可真叫人见了就生气。唉,本王此时一点兴趣都没了。”
看他并没被****冲昏头,两位名士松了口气。
桐芯在两个侍女地搀扶下,也算是胁持中,走到了院子外,上去马车,朝北院行去。
呆在马车内的桐芯,闭紧双眼,满脸沉静里带着淡漠,且有蔑视。
两位婢女望了一下她,又彼此看了一下,并没有出声。在此个时刻,她俩才知道面前的这位女郎,居然连王爷都不放在先心上。此时的她俩,哪会还敢像刚刚一样冷嘲热讽?
两女全没有留意到,面容沉静似水的桐芯,此时两手紧紧扯在一起:如何是好?王衍自个也被不相信了,想必他府外定有人把守,哪会还来救得了自己?早晓得,当时就该令淑清求助于杨弘的。切,这小子占了自己的豆腐,怎么都得得救下自己吧?
北院处于主院和后院之中,院里树木高耸,假山湖水,安置得很是漂亮。
俩婢女把桐芯迎下车子时,一个个小楼中,不时有人探出头来。这些全是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她们见到桐芯时,眼神齐唰唰流露着一抹怜悯之色。
没多久,三人走到一个小楼内,俩婢女向她行礼,说:“女子,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我们俩都供你支使。”
桐芯头都不抬,冷冷地讲道:“找一个人桐府,将我的衣服和仆人找来。”
有个婢女听完掩嘴微笑,说:“无需了,我们已为你备好了所有。”
她扭过身,自房中拿来一套衣裙,笑呵呵地讲道:“你一路奔波劳碌,赶紧换上新衣服吧。”
桐芯眼睛一抬。
就是一下,她的唇角便愤愤地一撇,这侍女手里拿着的衣裙,黄色中掺着紫色,不论是式样或者颜色,和桐府为她置办的那件衣服很是相似。
见到桐芯愣住了,那个婢女捂嘴偷笑,说:“此处很多呢。”
婢女领着桐芯来到隔壁,指着几个箱子,此些木箱里衣服堆得高高的,居然全是新做的衣服。并且,所有衣服不是黄色中掺着紫色,就是淡色,暗蓝中掺着红色。整整几箱,竟全是一样的款式与颜色的衣服。
桐芯的脸僵住了,片刻才讲道:“此,这是什么时候所做?”
年轻的婢女乐得更欢了,“都有一段时间了。你索性放心,此些新衣,全是根椐你这身材所做,便是此些色彩,全是根据女郎你搭配的呢。”
婢女下巴微扬,用一种劝诫的口吻讲着:“不要讲云南城,就是洛阳,像我们王爷这样富贵的都没有几位。”
桐芯眯着两眼,笑起来。
此个时刻,她这心跳得很急很乱,她始终知道,云南王对自个很感兴趣,但根本没有料到,居然对自个的兴趣这么之大!一定是那夜他看过自个后,就叫人去制做此些衣服的!
满满三箱呀,难道讲,他势必要得到自己?
思着思着,桐芯再也微笑不起来,她美丽的小脸一会青一会白,袖子中的两手,更捏得自个手背剧烈疼痛。
两女似是晓得她心里的纠结,全低下脑袋来,都没讲话,也都没动静。
半响后,桐芯终于平静下来了,她淡淡讲道:“拿起来。”
“遵命。”
两婢将箱子一闭上,桐芯命令说:“把此件也拿起。”她讲的,乃那那位婢女握在手里的。
这婢女笑起,她尊敬地讲道:“但女郎穿何衣服?”
桐芯沉着面容,“你等回我府内去拿。”
‘哈哈——’年轻的婢女憋不住笑了出来,看着桐芯,语重心长地讲道:“你可能忘了,奴婢刚才讲过了,你要穿衣服,此处有很多,女郎若支使人,吓人都在此处。至于到桐府之话,往后就无需提了。”
“往后?”
桐芯也都冷冷笑起,她扬起下颚,徐徐讲道:“这个王爷,居然打算就这样把我软禁于王府内吗?”
她讲此话时,眼神锐利,好像是一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非常得狠煞吓人。
年轻的婢女颤抖,她不由自主地向后趔翘一步,垂下头喏喏地讲道:“你何必向我们此些下人发火?要是王爷允许,女郎什么时侯都能离去。”
桐芯收回视线。
早在进府时,自己便晓得会有此个状况。刚才看到云南王时,她看那两位名士,显然以云南王唯命是从,都没半点大丈夫应有的骨气与个性,自己晓得提出离开他们是不会帮自己说话的,就没有张嘴说离去。
她深呼吸,对自个讲了要镇定后,抬步就向房中行去:因为,今天夜里自己肯定是平安的。错了,应该讲,这两日都会平安。
俩婢望着桐芯的身影,半响后,这年轻的侍女‘哼——’地一下,吐出一口痰,愤愤地讲道:“真没有看过此种女子!难道,她认为自个仍是名门望族,认为自己真能够像男儿们似的,讲究啥傲气吗?”
这年长的侍女摇了下头,并没张嘴。
桐芯按下火气,用最短的时间沐浴,且换上云南王叫人制作的那黄色中掺着紫色的衣服后,呆坐在院子里。
此时刻,乃是夕阳落下,灯火初亮。自己的眼前,放着一个制作精美的八弦琴,只看此琴,桐芯便晓得价格昂贵。想来,云南王在自个身上弄的心思,很是不少呀。
她垂着头,看着那琴片刻,忽然叫道:“取些竹子与纱布来,还有蜡烛,自己想做点孔明灯耍。”
年纪大点的婢女回道:“遵命。”
她行出一会后,年轻的婢女喊着:“给女郎多取些。此般夜里,别使美人太孤单。”话音里带着讥讽。
桐芯没有抬头。
没多久,她的眼前就摆了一堆的东西。
桐芯蹲下去,就着蜡烛光,准备把弄好的竹片绑起。
她干得十分慢,十分专注。
俩侍女先是看了她一下,看她蠢手蠢脚地搞了好半个钟头都没有弄完一个,就各自离开去干活了。
她俩一走,桐芯地动作就快了。
片刻功夫,桐芯就弄完了三个灯。但是她那灯很奇特,每边纱布上,全用毛笔仔细的勾出一个脸来。
此是一个男人的面容,年轻的侍女站在她背后,斜着头看了一下,突然讲道:“此是哪位呀?”
桐芯没有理睬。
她在俩面描绘着这张面容,其他两面,就用张生生活的胡族,张氏众人爱用的记号,像画花一样画出几个记号来,“杨弘,桐芯。”
写完后,桐芯把灯里的蜡烛点燃,伴着手一松开,那制工粗陋的热气球,开始缓缓升起,眨眼间,就飞过这屋顶。
年轻的婢女和她同样,仰起头望着那几个热气球飞到夜空中。她看到桐芯又准备再做个热气球,不禁好奇地说道:“这是你的心上人?这在许愿和他一起?”讲到末尾一句后,她那声音小了点,话语中透着丝同情。
桐芯没有理睬两婢女愈来愈同情的眼神,她自顾自专注地弄着热气球,并一个又一个地将它放到夜空内。
整整一夜,时间都在桐芯做热气球,放热气球中流逝。
等到做到子夜,当她疲倦去睡觉时,那年轻的婢女拍了拍打着盹的侍女,低声讲道:“那桐芯,也乃一个可悲之人。”话音里,隐约有着属于年轻人的怅然。
第二日转眼就到了。
清晨,一阵琴乐声就透窗传进屋内,是自树林内传出。桐芯慢慢睁大眼,看向窗户外。
窗户外的蓝天,阴沉沉,好像要下雨似的。
她伸伸懒腰后,抱着被子望着外头的天空发呆。
此时,这年轻的婢女叫道:“桐芯,是否要洗脸?”她这话音,显然比昨日要和气得多,看向桐芯的眼神,也隐约透着怜悯。
桐芯摇了下头,并没瞧她。
年轻的婢女朝在怔忡的桐芯看了一会,突然讲道:“桐芯,这王爷虽朝三暮四,又有将旧人赠予属下的爱好,但终究能不愁吃穿,能活命。”她讲到此处,忽然哑然,突然想起,面前这个桐芯,乃不是穷苦百姓的女子,她乃大士族内的人,早已享有此种待遇。
桐芯抬起脑袋来。
早晨,她那还没洗漱的面容,依旧白净干净且美艳,她看着那侍女,小声说着:“谢谢。”
这个婢女垂下脑袋来,她木讷地讲道:“无需。”说完,匆匆告辞离开。
逐渐的,这空灵的琴乐中,增添了箫声,箫声空远悠扬,琴瑟和鸣,透着一抹春天时才有的悲伤。
桐芯低下头,嘟囔道:“这大清早,就有这琴乐,这云南王府里,可真是一片天下太平。”
桐芯穿上木鞋,咚咚咚地走到纸窗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