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见她解释的女子们,面容上挂着明显的讥笑。此种不怀好意的笑容非常可恶,看的桐微直气得脸都绿了!
桐芯的马车慢慢驶入道路中。此时侯,正好万家灯火通明时,一个个灯笼悬挂在房檐下,道路上行人很少,只有驶过某些街口,才能自那天空绽放的烟火与众人嘻笑声里,感觉到这个城池的繁荣。
呆在马车内,桐芯低着脑袋,眉目收敛地看似很淡定,可她那双手正牢牢地绞着衣角。由于绞得太狠,一旁的淑清担忧地看着她,真担心此唯一能穿得出去的衣服,让她给绞烂了。
但在此时,桐芯松开了自个的两只手,重重喘息了一会,闭上两眼,小声说着:“嫂,我有些激动。”
淑清怜惜地望着她,讲道:“主人,那杨七郎就像天上谪仙啊,你配不起他呀。”
淑清这话一讲完,桐芯却是哑口无言,她闭着嘴,憋着笑向淑清说道:“让嫂这么一讲,已经平静些了。”
淑清一愣,困惑地望着她。
桐芯抬起手,唰地一声拉开帘子,看着天空上稀稀拉拉的几颗明星,桐芯喃喃讲着:“都死掉一次了,这有什么可恐惧的?”这话音说的极小声。
此时,车子已拐入一个巷子中,接着进入到另一条小巷。一走进这里,面前处处灯火摇曳,吵闹声中,看到的尽是来来往往的车子。
俞嫂在外面喊道:“主人,快抵达了。”
桐芯刚要应答,自她的身旁,一个马车飞奔而过。
乃是一辆刷成暗色的长体马车,三匹拉车之马乌黑高大的,就在桐芯向这马车打量时,那车子车帘一拉而起,一张帅气冷酷的脸出现于她面前。
突然看到此人,桐芯下意识就想拉下车帘,自己的手才将车帘一拉,又赶忙停下。
这男人乌黑深邃的双眸看了她的左手一下,之后,扭头盯向她。
也不晓得他比划了一个啥动作,这马车逐渐向桐芯的马车接近。
眨眼间,俩辆马车之间只有一拳头的距离了,桐芯用指甲狠狠地扣了自个肉一下,立即含着笑看着这人,叫道:“桐芯见过张将军。”
此人,就是张生。
张生没有理睬她那招呼,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等了片刻,他那嘶哑雄厚的话音在她这耳旁响起,“你此个女子每次遇到我,即使强自淡定,但面色异样。那是为什么?”
他离得很近,讲话时呵出的气息,缓缓地吹拂过她的耳道,渗进她的耳蜗中。
桐芯绷紧身子,紧紧捏着手背,使尽全力压住这奔涌的情绪,双眼微垂地躲开他的视线,强装笑脸:“将军打趣了,我和将军素不相识,如何面色异样?”
她讲到此处,抬起脑袋来。
灯火中,她那双眸和他同样,深不可见。
两眼互望,桐芯嘴角撇了撇,喃喃讲着:“将军帅气过人,瞧遍天下的女子,看到将军你的就面色怪异,还是有的。”
“真的么?”
桐芯点了下头。
张生哈哈大笑,他死死地看着她,讲道:“你爱慕杨弘?”
桐芯一怔,缓缓点了下头。
张生又开始大笑。
乐着乐着,他话音一沉,缓缓的,柔柔地讲道:“要是我向桐府要求娶你呢,你是否肯?”
轰——
好像晴天霹雳!
桐芯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和这心突突地蹦个不停,险些就要从喉咙中冲出。但产生了一种不晓得是心酸,还是好笑的情绪,填满她那心田。忽然间,自己很想大声笑。
可她没大笑,仅仅缓缓地抬起脑袋。
车子的颠覆里,她呆呆地望着此个男子。看着再次重逢后,自己还不曾仔细端详过这男子,桐芯嘴角撇了撇,用着和他一样的语调,讲道:“张将军,此玩笑丝毫都不搞笑。”
讲到此处,她没有迟疑地抬出左手,唰地一下拉下这车帘。伴着那轻轻的一道帘挡在她和他中间,桐芯整个人一下子向后仰去,险些瘫倒在淑清的怀里。
淑清一惊,才想张口,桐芯右手一抬,掩住了她那嘴——自己再也不愿在此个男子面前展现出软弱。上一辈子,是她太无知固执呀……
帘外的张生,深幽的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这摇晃的帘子,他那眉头虽然紧皱但他的唇角,竟在无声无息中向上扬起。
缓缓的,他同样向后一躺,缩进了车子中。闭上两眼,他这双强劲拿惯了兵器的手,开始有节奏的,像击打鼓似的敲击着桌面。
不晓得过去多长时间,车子一晃停住了,俞嫂在外面喊道:“主人,下来吧。”
桐芯咬了下牙,想挺直身板,但挺了几下,身板还是塌的。淑清见状,赶忙将她扶正。淑清先行下去马车,和俞嫂一块,才把桐芯扶下车子。
桐芯一下车子,便察觉到有双目光一直看着自个,她脑袋一转,又看到了那双深邃不见底双眼。几乎乃下意识的,她在没有犹豫地转回脑袋后,就挺起腰杆,撇开了淑清和俞嫂地搀扶,抬步向前行去。
杨府主殿外,全停满这马车,烟火绽放中,许多欢笑声掺杂着香气飘来。桐芯头一扭,发现立在此处的人,全部都是衣服华丽,神情悠然轻松。可如此多人里,她熟悉的居然没有几位。
就在她四下打量时,有声强有力的步伐音响起,张生从她的身旁擦身过去,抬步走进灯火阑珊处。
他这出现,似乎是一霎那,全部的目光全集中到这人身上。
此一刻的张生,身着一套黑色红纹的衣袍,满头长发和现在人们喜爱的那样披散在这肩上。他本就身材威武,腰小肩宽,而且这么一精心打扮,居然有一种阴柔的俊秀,就像那初升起太阳,真是夺人眼球!
此种非凡的俊美与气势,和现在流行的阴柔帅气完全不一样。
张生像是没发现到自己变成全部人的焦点,张生大步走到门口处,迈过门槛进去了。
跟着他一走进,桐芯的四周变得寂静了,大家停止了议论,开始逐渐进入。
桐芯停下步伐,接过淑清递过的帽子戴上,自侧殿门口处进入。
殿内衣鬓都散发着香味,红灯笼的亮光和蜡烛互相辉映,伴着灯烛升起的徐徐烟雾,此些装扮得华丽的男子女子,一位位都似雾里人物。就是在桐芯的视线中,和她一样美的女子到处都是,所以,她这到来,没有张生那样轰动。
桐芯迈出几步,擦过大家的身子,走向主席方向。
仅是一扫,她就看到了谪仙般的杨七郎。这时张生正和他同席而坐,俩人也不晓得说了些啥,正在拍着腿大乐。
在杨七郎的身旁,还坐着二个仪表堂堂的青年人与一个面貌清秀的男子。此三人被大家围在中央,想来是琅琊杨氏来的客人。
桐芯还在打量时,走在道路中央,正和众子弟说话着的杨五郎看见了她,步伐一提,抬步走向她。
“桐芯。”
桐芯一怔,仰头望去。
杨五郎帅气俊朗的面容,在灯亮中显得有些阴森森,他端详着她,说:“跟我走吧,那边有你的席位。”
察觉到他话语内的不爽,桐芯一愣,她向他看了一下,跟在杨五郎的背后,朝前行去。
桐芯的席位,在左侧第二列最里面,快接近墙壁了。
杨五郎请桐芯席位上坐下之后,几位婢女立刻上前,自她的席位四周放着屏风。
此不光是她一个人这样,这所有的少女一坐入,就会有侍女前去,将她们的席位用屏风绕起来。这屏风仅仅一人大小,上面装着一层清透的泛着莹光色的白纱。由于塌几上燃着蜡烛,坐在屏风里的少女们,就比别人显眼一些,自然,也隐约一些。
桐芯坐入后,杨五郎扭头就走。但刚走了几步,这脚步一停,转头望向桐芯,压低话音说着:“你此女郎,年纪轻轻,城府可真深呀。你认为七郎这种身份的人,能爱上你?”
杨五郎立在屏风之后,昂着头,用隐约透着些愤怒讽刺地眼神盯着桐芯,鄙视地说着:“就你的地位,本来就难找到肯娶你的男子,你可好,都不爱惜自己,还将自己搞成此样。我想,你此一生已经完蛋了。”
他这声音很小,四周的席位上又没什么人,此番话除桐芯外,再无其他人听见。
听着此刻薄之话,桐芯心中怒起,唰地抬头望向杨五郎。
桐芯盯着杨五郎,正要张嘴反讽几句,但对上他眸中那愤怒和不甘心,乃是眼珠一转,垂下头小声地讲着:“完蛋不完蛋又有何种区别?这族伯都要把我送予云南王当妾了。”
话音很小,透着委屈,这句话很是玄妙的,好像是寻助,又好像是抱怨地语气。
杨五郎愣在那了。
他闭着嘴,看着摇摆不定的亮光中,桐芯那清艳中惨白柔弱的面容,无声无息中,态度变缓和了,“将你送给云南王这老不死的?桐元这家伙傻了?会不晓得云南王只是爱收纳美女,但不会怜惜吗?进入他的院落中,你这一生就被毁了呀!”
他讲到此处,桐芯已是泪眼婆娑。杨五郎的声音一停间,桐芯小声的,抽噎地讲道:“但他可是我伯伯,此话我也只能和你说说呀……”哭泣中,她一面抬眸,一面向他快速地看了一下,又垂下脑袋去。
但是就这一下,此我见犹怜,楚楚可怜之风情,瞬间,使得杨五郎完全呆住。
杨五郎瞪大眼,傻愣愣地盯着桐芯,片刻都没有挪开视线。
此时,有人自不远处高声唤着:“五弟,五弟,快点过来,快点过来。”
杨五郎打了个激灵,回过神。他犹豫了好久,才低声讲道:“莫慌,这,我去想下办法。”话音竟是十分温柔。
等到那里又传来叫唤声,杨五郎才抬步离去。他走开几步之后,不由自主地转过脑袋来看向桐芯。从此个角度瞧桐芯,只能见到这隐隐绰绰,模模糊糊的背影,瞧着瞧着,他不禁想道:就是几日没见,桐芯,似是愈美了。
此时侯,仍有人走进来,片刻以后,一个大殿内全坐满着人。
桐芯一个女子,坐于第二列这样的明显席位,和一众长辈并列,已引发了愈来愈多人地留意。
逐渐的,议论声响起,“这女子是哪位?琅琊杨家的亲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