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喻衣袂翻飞，几乎瞬间就要到宋初年面前，想拽着她避开那盏茶。
谁知他余光一扫，脑海里飞快演算着茶水的轨迹——如果现在去拉宋初年，势必会弄脏他一尘不染的衣袍，有损他凌然出尘仙人下凡的高雅之姿。
所以，盛喻走到一半，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
他一停不要紧，宋初年反应迅速，本可以往旁边退开。然而，这退路刚巧被盛喻堵了个结结实实。宋初年微微一愣，茶水不留情啊，劈头盖脸给她来了个透心凉——得亏是凉的。
大理寺的宋大人默默顶着一圈目光，扒拉开脸上的一片茶叶。
安静。
分外安静。
莫容顶着宋初年冷淡的眼神，不由自主开始发抖，连带着腰上的香囊也开始抖啊抖。
宋初年心情不错的时候也许还有兴致和人扯几句玩笑，其余时候，就连徐弘义这样的官场老狐狸也不敢在她面前太过放肆，遑论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莫容对上宋初年的眼睛，就想起教她习字的女先生。
她抖得更厉害了。
宋初年冷冷瞥过莫容，直接看向了盛喻。
她的脸上写着一行字——你吃饱了撑的过来挡老娘的路？
盛喻看懂了，然而宋初年脑袋上还挂着几片湿嗒嗒的茶叶，不得不说，颇为滑稽，导致看惯了她肃然样貌的五皇子一下没反应过来。
此时因为这场意外，厅内安静异常，于是盛喻那毫不掩饰的笑声成功传遍全场。
宋初年：“……”
她面上带着和善的笑，轻声细语道：“五殿下，好笑吗？”
挺好笑的。
想是这么想，他绝对不会说出来。宋初年表面上和和气气，脑袋里说不准正在筹谋着怎么把他的头摁到水桶里来回八百次。
盛喻板起脸，对莫容低斥道：“宫宴岂容你如此放肆？本王念及今日贵客在场，不想扰了众人兴致，放你一马。谁家的？自己领回去好生教养。”
莫容跪地一拜，颤巍巍溜之大吉。
“无甚大事，都散了。”
五皇子的面子是要给的，众人该说笑的说笑，该喝酒的喝酒，权当无事发生。
晏素织小心翼翼凑上前来，向宋初年一福身，“宋大人，实在对不住。”
宋初年微皱眉头，用手帕擦拭着脸颊，闻言淡声道：“与你无关。”她稍作整理，总算没有方才那般狼狈。
这阴差阳错的，倒是得了个套话的好机会。
“晏娘子是晏相的千金？那莫容怎敢如此放肆？”
晏素织苦笑道：“我非是晏伯父本家的女儿，只是寄居伯父家，算不得什么千金。”
“依我看晏娘子待得并不顺心，为何不回去？”
这话明显谮越了，显得十分无礼。
许是没料到宋初年会这么直接，晏素织尴尬一笑：“伯父待素织如同亲生女儿，哪会有不顺心。宋大人说笑了。”
宋初年颔首，“失言了。”
晏素织忍不住瞥向盛喻，脸色绯红。她的目光扫过盛喻腰间，忽然愣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在盛喻看过来的时候，晏素织早已收回了目光，低下头，飞快道：“臣女告退。”
盛喻面露狐疑：“她怎么了？”
宋初年：“可能终于知道了某人的真面目，打算回去洗洗眼睛，从前怎么就瞎了眼呢。”
某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