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丑奴儿全身一颤，从曜天大掌中挣脱，双膝跪下，“咚，咚，咚”额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叩向冰冷的地面，“将军，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拂晓。”
她害怕，害怕他恶魔的声调。她恐惧，恐惧拂晓会倒在她脚下。而她不要拂晓死，她不要拂晓死，她不要看见她觉得重要的人，再次从她生命中消失。而她偏偏什么都没有，唯一能为拂晓做的仅仅是跪在曜天面前，不断哀求他。
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求他！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发展到丑奴儿连自己性命也不顾及吗？曜天盯着丑奴儿背上，染上殷红学业的银线图腾，衣袖下的双拳捏得”咯咯”作响。
“奴儿，快起来，你伤口裂开了。”没想到，她为了他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卑微，就连伤口裂开也不顾。揪心的疼中，矛盾掺杂着一丝甜。
够了，够了！知道丑奴儿如此待他真的够了，拂晓蹲下身子避开伤口，小心搂着她的双肩制止她继续亲吻青石地板的额头。
“奴儿，你不用待我这么好的。”他的手颤抖划过她额头的青丝，看着她用力过重磕破的额头，就算在雪地遇上凶恶狼群也从未害怕的他，竟然全身发抖。
“奴儿，是我伤了你，你不必对我这么好。”他想要将她拥在怀中，却害怕那双染无数条生命的手，会玷污丑奴儿的干净。
他第一次认真盯着丑奴儿丑陋的容颜，看着她眼中为他而涌出眼泪。他忽然觉得她并没有他记忆中那么丑陋，如果她再多吃一点饭，如果有人好好为她调理身子……只要她多养一点肉出来，她的相貌也不至于吓人。
她太瘦弱，瘦得让他舍不得放手：“奴儿，跟我离开吧！”拂晓的声音充满怜惜的蛊惑。
“你走，你走！”不能。就算她舍不得放开拂晓的温柔，可是她不能。这里有若兰、有夜影、还有正怒火中烧瞪着他们曜天。
将军府有她舍不下的牵挂，更何况她不敢赌当她点头同意与拂晓离开时，曜天手中的利剑时是否会插入拂晓的胸口。
“奴儿。”到此刻，她还舍不下将军府吗？
“你走，你走，我不会离开这里。”她望着他，长期以来坚持的东西她一直没有改变。
她不会忘记她不过是个奴，在飞嫣山庄是奴，在将军府也是奴……拂晓所带来的温柔不过是场梦。而奴隶是没有做梦的权利！
她的眸依旧是那般晶莹剔透，让人觉得靠近她就会碎掉似的。“我懂了。”她懂她，懂她的善良和愚蠢。
她怕离开，离开的将军府会生活得更加糟糕。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重要的是她不忍看见他受伤，更加不愿放弃她觉得非常重要的人和事。
而他能给她温柔，却无法给她安全感！他怎能忘记他是亦正亦邪鬼医，他的确救过不少人，却也杀过不少人……带着丑奴儿离开，就算他们能逃过曜天的追杀，也未必能避过他诸多仇家。
奴儿――！他心中默默念叨她的名字，从腰际取下一块白中带翠，通体灵透，诸多草药图腾中，精细雕刻”拂晓”二字的玉佩交给她：“送给你。若遇上什么难事，或有一日想让我带你离开。就将它交给‘新月山庄’，他们自会通知我。”
他不会永远踏出她的生命，他要做到的是成全她的善良。这一次，他不要做鬼医，他要成为名动天下的医圣。
他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他会记得染满鲜血的双手，是不配去触碰丑奴儿那亮泽如镜的秀发。他微微抬头瞟了眼，曜天双目中难以压抑的怒火。
曜天永远不会知道，就算他知道丑奴儿的好，一辈子高高在上的曜天，也不会承认自己会被卑贱的奴隶吸引……与曜天相比，他才是具备又是，拥有奴儿的人。
在他洗干净自己前，他就将丑奴儿暂时留在曜天身边。这样待他归来时，丑奴儿必定被曜天矛盾的关怀，折磨到绝望。
而他将不仅仅能给予丑奴儿温柔，还能给她满满的安全感。那时，他将是最配站在丑奴儿身边的人：“照顾好自己。”他又将一瓶，真正愈合伤口的良药，塞入放入丑奴儿掌心。
她颤抖耸着肩哭泣，接过拂晓手中的玉佩，爱惜抚摸着玉佩上的拂晓两字。她真的不想要他离开，他的温柔她真的放不下……可是她不能太贪心。
“拂晓。”她不顾血流不止的伤口，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陡然站立，冲向一旁的木桌，抓起桌上的剪刀。
“唰――！”在所有人尚未能回神之际，她已剪下一大把青丝。”你送给我太多东西，可我却什么也无法给你。唯有这头发！我一直知道你很喜欢它，那么我把它送个你。”
她真的很感谢拂晓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温柔。是他在飞嫣山庄毁掉后，第一次让她觉得她真正像一个人。
她卑微，丑陋……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配拥有。可拂晓却告诉她，她可以得到温柔，得到关心……哪怕拂晓的关心是害她伤口一直未能愈合的元凶，哪怕拂晓最关爱的是她这头长发，可是她一点点都不生气，她反倒感谢老天留下这头漂亮的长发，将拂晓的温柔带来。
“谢谢。”拂晓紧紧握住丑奴儿递上来的长发，浅浅宛如冰魄的蓝在他眸瞳中涌动。
他迷恋的是她的秀发，可是真正让他动容的却是她的善良，那种明亮得让双眼刺痛的纯洁。
她太容易感动，太容易满足的性格，牵动着他灵魂中不知名的软肋。同时，也让他担心她小白兔的性格，太容易被人欺负，太容易给她带来灾难。
“我走了。”他将她的长发小心收在袖袋中，牵唇冲她露出晨曦般的笑容，眼眸中的光更如同猫咪般让人心动。
他不敢再待下去，他怕他会受不了她那让人怜惜的眸色，忍不住挥动衣袖与曜天大战三百回合，成为历史上为争夺丑女而亡的第一人。
“站住，将军府可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在拂晓转身那刻，曜天的剑指向了拂晓的颈项。
“不！”丑奴儿想要扑过去阻拦，可身子却轻飘飘半点气力也没有。
“奴儿，别担心。”拂晓在笑，望着丑奴儿的眸瞳依然在笑，“哼，你拦得住我吗？”蓝色的衣袖一挥，一片浅浅的白随风向曜天袭来。
毒！曜天心中一紧，步伐向后一闪。拂晓趁机破窗飞跃出去，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已消失在苍茫的白雪中。
逃？！有那么容易。曜天眉尾一挑，跨步准备命人去追。
“将军――！”丑奴儿眼前发花，脑海中仅有一个念头――不可让曜天追上去。她也不知哪来的气力，扑上去抱住曜天的靴子。
“放手！”曜天气急败坏叫嚷。
“不放――。”背上的伤口已完全被撕裂，钻心的疼让她头昏目眩。终于她挨不住极限的疼痛，眼珠缓慢转动两下昏了过去，可那刻她的手依旧不忘紧拽着曜天的靴子。
“放……”没人能改变他的主意！怒火灼烧的曜天，本来想将丑奴儿踢开。
但当他低头，看着滴落在青石地板上，红艳夺目的鲜血……心陡然像被车轮碾过。”咚！”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深穹眸瞳深沉得今人看不透他的心。
刺骨的寒风席卷着暴雪铺天盖地而来，紧闭的门窗受不了风雪的挑拨，在冰天雪地中不时”吱呀”着响。
“丑奴儿已带到。”夜影在紧闭的书房门外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