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大陆里,现如今最让人忌惮的两个国家,便是瀚海的大燕王朝以及东部的大越国;前者因着帝王洛衡的铁血手腕,在短短一年就让大燕扩充了近两倍的国土,因此让人望而生畏;而后者闻名之因除了地大物博以外,还因为它是东洲大陆里文人墨客最多的国家。
大燕尚武,而越国却是完全与之相反,他们崇尚文学。
笔杆子打天下,是整个东洲大陆对越国的戏称;但也千万别小瞧这戏称,有时候咬文嚼字的,可比拔剑的人厉害许多。
越国近日十分热闹,一夜之间传遍江野的,除了丞相家的嫡长女自奔为妾、尚书家的儿子强抢民女以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淮南王李成溯图谋造反。
对于官宦世家来说,前两者说严重了也就是丢丢脸,而关于淮南王的造反,丢的却是命。
不过虽然这大大小小的三件事已经是传得人尽皆知,但是因着淮南王李成溯乃是越国圣上李成炜的亲胞弟,朝中传闻圣上对淮南王那是极为恨不成钢,并私下痛彻心扉的表示不想再议,于是一来二回,整个天恒城竟无人敢再提淮南王府。
越国,天恒城。
衣着不凡的一行人打马来到了一家茶楼前,那茶楼有两层,门口高挂着的牌匾上写着“清一楼”,而旁边立着的墨绿色旗帜上则是画着一只纸鸢。
这茶楼从外观上瞅着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听着里头十分热闹,让不由驻足。
守在门口的小二极有眼色,瞧着来人个个高头大马骑着,男女均是容色出众,那领头的男子五官更是精致的如同刀削一般,是以即使对方一脸漠然,小二也仍旧热情的迎了上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领头的男子没有回复他,却也没有犹疑,只见他纵身一跃,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由他做出却是分外潇洒。
小二见状走过去想要帮着那男子把马匹引到后院,却没想到那马儿却是个极为烈性的主儿,见小二伸手来牵,它蹬起腿就差点撂了那小二一蹄子,还好一旁的护卫及时将人护着,躲开了去。
“烈焰不喜生人靠近,我来就好。”冷书上前接过自家主子手中的缰绳。
那马儿似乎还有些不满,扭着头喷着气想甩开冷书手中的缰绳,小二只见那被称为主子的人冷冷的瞥了那马一眼,神奇的是那马被这么一瞥眼,立时就蔫了,乖乖的被牵入了后院。
小二心里暗自称赞,他也不是没见过烈马,但还真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烈马!可见来的这一波客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没错,身份的确都不一般,别的且不详细说来,就说那领头的男子,正是大燕国最年轻的帝王,洛衡。
小二很快的平静下来,再次开口将众人迎进了茶楼。
“客官还没有说是想打尖还是住店呢?”小二弓着腰又一次问道。
颜岚馨站在洛衡的右侧,闻言问道:“你们这不是茶楼吗?怎么还能吃饭住店?”
她虽身为女子,但是跟着洛衡他们出过不少远门,也去过不少地方,穿街走镇的倒还真没碰到过茶楼也能吃饭的。
“姑娘您们一定是外地来的吧?那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清一茶楼在天恒城可是赫赫有名的,我们家不仅能吃饭住店,而且这戏台上啊,那是白天说书晚上唱曲呢!客官们赶路累了,晚上听听小曲再入睡,保管您一觉到天亮,香甜的很!想当初......”
小二眯着眼睛介绍,眼里不时的有得意溢出,不过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了。
“想当初什么?”颜岚馨好奇道。
小二四下里瞧了瞧,像是避讳着什么,接着又见他半侧着身子低声道:“想当初连淮南王府的明月郡主,都是对我们清一茶楼称赞有佳的,郡主特特瞒着当今太后娘娘偷偷的出了宫,来我们茶楼听曲儿!”
他说到淮南王府时特意降低了声音,不过提起明月郡主,倒是带了一些怜悯。
淮南王府一夜倾倒,唯有淮南王之女,也就是当初被封为明月郡主的李长安,因着太后力保存活了下来。不过她虽然因着太后偏爱留了性命,但天之娇女成了浮萍,多少惹人同情。
不过数月后,当这明月郡主仍旧倍受宠爱的消息传遍皇城时,小二的心情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当然,这还是后话就是了。
颜岚馨对明月郡主没什么兴趣,大燕多的是世家贵女,娇娇滴滴的整天变着法儿往洛衡身上靠,让她极为不屑。
这个李长安她不仅听说过,还亲眼见她大言不惭过,据说从小就很得越国太后的看重,看来也是个娇生惯养的。
她也不同情李长安,弱肉强食里总有牺牲,没什么好同情的。
“如今这个明月郡主在何处?”沈离敲了敲手里的折扇,对着小二问道。
郡主在哪?郡主自然在皇宫里啊!小二刚要回答,却被云苏抢了先。
“你管她在哪?难不成你还真信了她的话?别啰嗦了,你们清一楼有什么拿手的菜先上几个,小爷我饿了!”云苏不耐听这些磨叽,率先找了一张桌子做了下来。
他可是真的有些饿了。
颜岚馨见云苏一马当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身问小二:“你们这里没有厢房吗?”她说着抬头往楼上看去。
小二刚要回话,沈离抢先说道:“出门在外的不讲究了,就大堂吧。”
沈离作为洛衡身边得力的左右手之一,主管着大燕最重要的情报网“羽卫”,他此举的目的自然不是真的不想讲究,而是明白茶楼大堂是最容易探得消息的地方之一。
虽然这些消息大多数都是八卦闲谈,但是剥丝抽茧下来,可一点也不比听墙角知道的少。
颜岚馨闻言还要说什么,洛衡制止了她:“就坐这吧。”
颜岚馨自是不敢反驳,虽然她也前前后后以侍女的身份跟在洛衡身边数年,但深知自己这位主子向来说一不二,连大大咧咧的云苏都不敢轻易反驳,更别说是她了。
她跟着沈离先后坐了下来,而不久后冷书也带着护卫坐在了他们隔壁的圆桌上。
小二见状麻利的给众人加了水,便小跑去后厨张罗着洛衡等人的饭食。
洛衡等人喝着茶水,听着戏台上的说书人说着恶霸强抢民女的故事。
说书人讲的故事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地主老财的小儿子,在自家庄子上玩乐时偶然瞧见了正在农田耕作的美艳妇人,这小恶霸色心大起,直接将人掳回了家。
妇人的夫君得知后将那小恶霸告到了县官处,可惜县官不作为,那小郎君便在地主家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引来无数人为官。可结果呢,却是那被掳走的小娘子走出了地主家的大门,她非常无情的告知小郎君,说是自己宁愿当一个妾,也不想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小郎君闻言只能离去,许是因为伤心欲绝,当天便投了河。
故事引人唏嘘,而在场的听书人,几乎都知道尚书府公子强抢民女的事,自然也知道这说书人的话本子对着的是谁。
“那小娘子当真是美艳动人?”
“大抵是吧?不然已经嫁作人妇了,哪里还能引得那小公子入眼?”
“兄台这你就不懂了,尚书府那小公子,向来是荤素不忌的。”
“咳,这一巴掌拍不响,要我说这小娘子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就是可惜了那小郎君,据说还是个秀才呢!”
茶楼里一时间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