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壹番外之小鹿的历练
远在山区的某个小生命诞生了。父母看他眼睛水灵灵湿漉漉的，把原先想好的名字一个个抛去，就叫他鹿子灵。
鹿子灵的父亲是地主，而他就是小少爷。
小少爷一出生，大家都好好为他庆祝了番，满月礼，周岁礼，都为少爷操了不少心，鹿子灵就这么在大家的宠爱下，成长到了启蒙时期。
那年父亲带着他读书认字，给他讲很多很多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故事。
父亲讲的，最打动他的故事是一个神仙的故事。
鹿父清清嗓，开始讲道：
“从前，有一个神仙，她生活在很高很高的九重天之上，那里有一座纯金打造的宫殿，是这个神仙的住所。
“神仙美丽动人，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一双看透人心的深邃眼睛，玉肌冰骨，高贵圣洁。
“她每日勤勉修炼，在自己的金色宫殿中一天天强大起来，渐渐成为了所有神仙所膜拜的对象。
“当时，天下太平，天界，人间，魔界，三界互不相干，各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然而，魔界有一个魔头，他作恶多端，痴迷于强大的力量，魔界的魔物杀不够，跑到人间作祟，烧杀掠夺，成为了人界的噩梦。”
鹿父边讲，还配上了张牙舞爪的动作，故意吓吓小小的鹿子灵。
这么个大老爷们平日里对待他人总保有风度，矜持得体，在自家孩子面前则变得有些滑稽。
鹿子灵当然不会被吓到，还跟着父亲一起张牙舞爪起来。
“嚎～魔头来了噢！”
鹿父扮鬼脸，惹着小子灵咯咯直笑。
又清清嗓子，鹿父继续讲：
“九重天上的神仙，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魔头在人间作威作福，所以派出了好多神仙，去降服这个魔头。
“魔头也不简单，他抓到了很多很多的小孩，然后威胁天上下凡的神仙，说：‘你们敢打我，我就把小孩子们都吃掉！’”
鹿子灵一吓，湿漉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说话。
鹿父被这小家伙的模样差点逗笑，他抬头摸了摸子灵的头。
“神仙们拿魔头没辙，只好回去问天帝怎么办。天帝也没办法，很多神仙都慌起来。
“这时啊，那个美丽的神仙站了出来。美丽的神仙平时很少参与战争，只知道在宫殿里不停的修炼。所以很多神仙都认为她没法面对可怕的魔头。
“然而天帝却还是给了她一把宝剑。这把宝剑纯玉打造，却削铁如泥，威力无比，剑身皎洁如月光，与美丽神仙很是相配。
“她接过剑，就下凡去讨伐魔头的魔军。魔头们见了她，都觉得她只是漂亮，没有多么厉害。一个个都笑天界胆小懦弱，寻求女人的庇护。
“这个美丽神仙没有生气，而是操控宝剑，让宝剑变成了一万把，然后瞄准魔军，将魔军部队一举全灭！”
鹿子灵眼睛又睁大了一圈，拍手叫好：“神仙姐姐好厉害啊，长得漂亮又超级会打架！”
鹿父笑笑，继续讲道：
“魔头慌了神，想着说用抓来的小孩威胁她，然而美丽神仙早就想好了对策。魔头绝对想不到，自己抓来的小孩，是由剑变成的！原先被抓的小孩，都被神仙变成剑，操纵回来了。她救出了所有小孩！”
“噢！神仙姐姐万岁！”
“就这样，魔头被万箭穿心，而美丽神仙，则回到了天界。人界的人们都尊称她为‘战神’！天界的神仙则因为她能把玉剑变成一万把，称她为‘解玉元君’。
“好了，故事讲完了，子灵也该就寝了。”
鹿父起身，给子灵掖了掖被子。
小孩听得激动，闹着想要再听一会儿。鹿父不肯，乐呵呵走出房间。
子灵嘟囔着嘴，不情愿中陷入梦乡。此后几乎每年，他都会做那么几个梦：去天界见那美丽神仙的梦。子灵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没觉得害怕，总觉得那个神仙有些亲切感。
子灵觉得梦里的她更美，她的头发是淡金色，很淡很淡，她的眼睛不深邃，很透澈很透澈。她的模样虽然梦醒就会忘，可那双眼睛他一直记得。
今年他弱冠，进京赶考，考场难熬，他刚从考试院里出来，脑袋很晕乎，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罪过罪过，小生……”
“无碍。”
那人留了两字，继续赶路。
鹿子灵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嘴中的师父二字不知为何就吐了出去。
那人愣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莽撞的少年人。
这人是男子，面容三十出头，却满头白发，眉眼间有点阴郁气息，看起来很严肃。
鹿子灵自知自己又莽撞了。
“罪过，前辈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小生这才认错，小生……”语无伦次，是鹿子灵这个怕生的孩子的正常反应。
徐老沉吟片刻，告诉鹿子灵他是国师，让子灵隔天去国师府上找他。
命运般的安排。
鹿子灵同父母告知过后，休息了一天，就去了国师府。他胆小，不敢不去。得罪国师的罪名他全家都担不起。
谁知道他头晕一撞就是个国师呢？
到了国师府，万万没想到国师居然在门口就等他，门口打扫的小厮都惊了。
“叫什么？”
“鹿，鹿原！字子灵。”
“子灵，以后你就在国师府从师，继承本国师的衣钵，可好？”
国师虽是商量语气，但是有些不容置疑。
小厮又惊了惊，这白面书生得是多大的福气。
但子灵很犹豫，他父母还不知道这事。
“这……”
徐老皱了眉：“你昨日喊的那个师父，不是早与你天人永隔了？”
子灵睁大了眼，脑中一双透澈的眼一闪而过。
犹豫了片刻，他答应了。
反正都搬到京城住了，跟着国师正好长长见识。说不定还能打听到那神仙的消息。
一激动，鹿子灵想都没想就出口：
“弟子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直挺挺地跪下。
徐老：“……是师父，不是弟子。”
鹿子灵涨红了脸，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徐老当然不会计较，带鹿子灵进了府，
小厮见人一走，都笑抽了。小国师真有意思，国师府要热闹了。
国师府之后果然很热闹，鹿子灵每天跟着国师学艺，还要学茶艺，棋艺，琴艺，以及剑术，骑术，还有法术。子灵一开始笨手笨脚的性子展露无遗，着实给国师府添了不少乐子。
不过同样，他很有天赋，虽然已弱冠，但学东西还是很快。不然也不会才弱冠，就能进京赶考，还考了个榜眼。
状元是丞相家的孩子，从小被严格培养，体能和心理素质都比子灵好，也很有政治远见，他们倒是在考后玩到一起，意气相投，成了好友。
有了这么个朋友，子灵自然在京城过的也舒坦。
国师府更是让他倍感亲切。
和家里的亲切感不同，这里是能勾起远古回忆的感觉！子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比如师父的严厉，和无声无息的偏爱，都让他感觉无比亲切。
此时的他早忘了那双眼睛，那样的梦也再没做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
“知道老夫为什么头发花白么？”年近五十的国师正打坐，突然开口问到。
“不知道啊。”
在其左后方打坐的子灵回答。
“早年时，老夫游历，途经百里村。那里有个地方，气息很奇怪。
“我在一间废弃的屋子住下，发现那屋子外表破旧，屋内倒是一应俱全，还有几件雅致的瓷器和古书。想来是个低调的隐士居所。”
子灵想到了什么，打岔道：“古村探险！”
徐老呵呵一笑，继续讲：“接下来还真是探险。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信封。怪就怪在字迹清晰，写着‘望君收’三字，还干净平整，在蒙灰的屋子里太显眼了。”
子灵又插嘴：“有人偷放的？像那些想刺杀师父的人一样，先来张纸条，给个下马威？”
“不，那信封是空的。我拿起那信封，突然就想走出门去，而且无意识的走到了一个草木丛生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我自然警惕起来，但一个人类在怎么警惕，也抵不过妖魔鬼怪。”
子灵激动起来：“真的有妖魔鬼怪吗？”
“也都三十多了，你怎么就学不会沉稳呢？”徐老起身要离开，晲了一眼子灵。
子灵自然跟上，他还想继续听。
“是不是妖魔鬼怪我不知道，不过确是离奇事，为师施了法，还用了几张符咒护体，怎么都没想到面前的一颗断木突然发光，手上的信封飞了过去，一张信纸也凭空出现。
“我眼睁睁看着那信纸与信封凭空装好，发出了一道白光，还伴随着一股神力。身上的术法完全没有用处，符咒也都被烧毁，当时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师父就发现自己发色变白了？”
徐老嗯了一声。
“当时晕厥前，还听到了神音：‘神卫宁如杨归位’尔尔，记不太清了，不过自那时候，为师的修行也顺利了不少，这才有了如今国师的位置。”
鹿子灵低叹：“哇……那师父的白发岂不是神赐般的存在？”
“呵呵，怎么可能，还是好好修行吧，晚点还要去皇宫，快去提前准备好。”
“噢，遵命！”
鹿子灵心满意足听完故事，去收拾了。
国师府的生活依旧平静美好，之后新皇帝上任，也是如此。鹿子灵后来也成了新一代的国师。因为徐老仙逝了。
仙逝那天，鹿子灵内心悲凉，在外头竟是一滴泪都哭不出来。
他早已不是少年，现如今能独当一面，自然不能时时都哭鼻子，会被人笑话的。
当年的小厮，也就是现如今的管家，他有一次不小心看见了躲在祠堂内室无声落泪的鹿子灵。心中也不免感慨。
生老病死，难免的事，神仙或许也如此呢。
之后鹿子灵也收了名徒弟，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过鹿子灵从来都是莽撞的那个，年近五十的他路过学堂，被人差点绊倒。
而后鬼使神差地，他收了那十五六岁的少年为徒，想让少年继承他的衣钵。少年也足够努力，在鹿子灵不怎么靠谱的师父手下，也自己成长得出色。
鹿子灵在收了徒弟后不久，又送走了一对白发人，他的父母也算是长命百岁，鹿子灵神色淡然地陪同在将去的父母声旁，他们当时正在聊着家常，平静美好，像是乡下生活的一家子，有说有笑，没什么拘束。
就在这样的恬淡时光中，父母走向了永恒。鹿子灵心想，他也会走到尽头的。
于是尽心尽力传授徒弟学识。天下太平，不用他这个国师做法，也能好好运转，毕竟是“朝光盛世”嘛，皇帝能干，丞相，他的年少好友也厉害。
于是鹿子灵花了三年时间带着徒弟全天下游历。
最后，他也仙逝了。
回到了天界，成为了那个原常路。
迎接他的是莱鹤，熟悉的不着调的笑嘻嘻面孔出现在眼前，让原常路觉得恍若隔世(也确实是啊)。
回想到历练前的种种，又结合着人间看到的种种，原常路释怀了。
他是师父的徒弟，要努力学习阵法，和师父一样，用毕生心力守护天界！
他一定可以做到！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