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之下,有三名分别着不同服饰,统一腰悬宝剑,两男一老妪的老人家,神情沮丧地分别站在自家宗门的废墟前,回想着昨日的繁华,如今已成云烟,感慨不已。
这三人的身份,分别是这座昆仑山内,披星、青莲、彩云三座剑宗的宗主。
着青衣长袍,胸前以金丝刺绣左日右月图形的老者,正是青莲剑宗的宗主,姓杨东临。
墨服长褂,衣角处点缀星辰图形装扮的,是那披星锋的宗主辛解石。
最后一位则是一身干净素衣穿着,只是两边宽大的衣襟上,娟细的线条,简单的勾勒朵朵祥云,这位老妪是彩云宗的宗主,她叫云观雨。
不久之后,三位双鬓微白的老人家,来到了山谷内的那块,此时已经和二为一的登仙石上,与一位头戴紫金冠,在巨石上打坐,且已经等候多时,发须皆白的一位老叟见面。
三位宗主神情凝重地一同屈身,向这位一身道人打扮的老者,行了个恭恭敬敬的道门作揖礼。
这位古稀老叟,摆了摆手,示意三人无须多礼。他正是那先前这处山体颤动,由武当凌空御剑来此,武当山当代掌教真人张太一。
青莲剑宗的宗主杨东临,再一次作揖行礼后,率先开口,轻声与张太一真人问道:“师傅,您这是要我等拦住老祖?然后......您再亲手?”
杨东临比划了个砍杀的手势之后,停顿了一下,好似接下去说出口的话,令他颇为忌讳。
幸解石考虑了片刻,也随之上前再次行礼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郑重道:“师傅,您确定要如此行事吗?依我看这事似乎......恐怕有些不妥吧?”
张太一没有回话,依旧闭眼沉思,轻拂的微风,怎么吹都吹不走他严肃而又凝重的神情。
按耐不住的彩云剑宗宗主云观雨,一脸焦急地开口,顺着幸解石的话语说道:“师傅,那个小家伙,天生秉性纯朴,而且还是个挺聪明的读书人,自从他上山的十年来,没有丝毫抱怨老祖生活清贫,任劳任怨......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一动一静,全都在徒儿跟东临、解石两位师兄的眼皮底下,看着一丁一点的长大,师傅要是真想如此做......”
云观雨,突然双膝跪下,“请师傅降罪责罚吧,弟子云观雨......恕难从命!”
“何况......”
云观雨于心不忍,继续恳求道:“何况那个小家伙,他、他还算是您的师叔啊!”
原来这三位宗主,乃是师出武当掌教张太一真人,是道家一脉相承的同门师兄弟。
三千年前,那场天界瑶池旁的轮回之战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武当开山祖师爷真武大帝,尽心尽力的为了抵御妖族、魔族等入侵,为人族仅剩的最后一片净土而战!
混战过后,人妖魔三族,死伤惨重,真武大帝为了给数十位在战场上,侥幸存活下来,且身受重伤的十二境神仙们疗伤,不得不孤身一人掩护他们,闯入天外天外,名为荒芜之地的禁地中,去寻找治愈他们的疗伤圣药。
只是两千多年的时间过去,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关于这些,曾经顶天立地、力挽狂澜的神仙们,存在于世的消息传回......
武当张太一掌教,一直坚信师傅玄武大帝,最终肯定会不负众望,能寻到治愈数十位仙人的药物,也会于当下这场轮回之劫之前,安然返回,再次守护人族!
众所周知,昆仑山内,被封印万年的万符之刃——轻语,集道家一脉六柄绝世神剑,汇聚三教百家之精所融铸,实乃破遍世间万法之剑。
张太一的师傅,也就是那位受世人敬仰的真武大帝。
不管怎么斟酌,在真武大帝归来之前,他是决对不会允许,这把已经沉寂万年的神剑,再一次现世,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也绝对要将其扼杀在萌芽之前!
其实张太一真人,真正担心的原因是,倘若神器轻语,真如万年前传言那般,剑幻通灵,反客为主,夺人心魄......
假如持剑之人,心神不稳,剑灵嗜杀,那到时就算这场轮回大劫,还未来临之前,人族就已经痛不欲生,哀鸿遍野,变成一座人间炼狱!
当昆仑山剑气尽失,武当长生大殿上,长明灯灯火摇曳,张太一真人,终于意识到事态的紧迫。
张太一始终没有那个决心与勇气,将三教百家的生死存亡,置于那个“一”之上。
尽管师祖元始他老人家,想去赌那个极其渺小的“一”,也曾跟他不止一遍地说过,说绝对不会轻易的将神兵轻语解封。
可如今看来,万符之刃轻语与那已经承下漫天剑气的小家伙,它们之间的玄妙联系,竟连师祖元始都已经阻挡不了了。
在真武大帝回归之前,张太一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保住他们武当,同时也誓将这微乎其微的万一,扼杀在于摇篮之中。
所以他决定,不管那个人是谁,哪怕是师祖的弟子,是他的小师叔,也不行!
按辈分算起来的话,薛宇辰算是张太一的师叔,老妪云观雨与她的两位师兄杨东临、辛解石,他们的师叔祖,三位宗主也知道这一情况。
数百年来,他们也一直兢兢业业地听奉师门的命令,在这天下第一仙山,镇守在此,开宗立派,以此协助老祖元始,镇压神兵轻语。
.........
“住口!”
“身为守剑者,你们三人也应当知晓,轻语一出,人间无道!”
“持剑者傲视三教九流,百家千户,堪称举世无双!
“为师问你们,若真到那时,剑灵夺舍持剑人,反客为主……”
“试问人间,谁能抵挡?”
“元始师祖……这是兵行险遭啊!”
张太一真人,猛的一站起身,居高临下,正义言辞,一脸严肃地娓娓道来。
“师傅的担忧并不是不无道理。”张太一话毕,杨东临挺了挺身,先是附和,表示赞同,同时也说出了他的疑虑,“可是师傅,师祖亦不止一次跟我们说过,天道无常,每逢三千年一场的浩劫降至,又何尝不是天道对于我们人族的一场考验?”
看着依然无动于衷的师傅张太一,辛解石径直接过师兄杨东临的话,感慨道:“师傅,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师傅啊……我们这片天下,需要希望!”
“眼前的种种,没有任何值得让我们可感动、可遗憾的事,何况我们道家讲究:人性本善,道法自然......所以师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们应当坚信,那个人一定会再次打破天道束缚,再为我们塑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
杨东临,幸解石,云观雨三人,抱着最后试一试的态度,与他们的师傅张太一,心平气和地劝解道:“师傅,现在我们所有的弟子们,都已赶往武当,要不我们师兄妹三人先留在此地,咱在.......看一看?”
夕阳渐渐西下,也带走了最后一抹余辉。
顿感察觉在他看不见的空旷处,有阵阵涟漪晃动,张太一真人立即向那肉眼看不见的地方,规规矩矩的行了偌大一个道门最高的稽首礼。
待那人心满意足的离去之后,张太一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抬起头,仰天长叹:“师祖啊,您又是何苦这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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