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伍德寿见黎漓以雪宫之名对其作出承诺,心中大为所动。
若就此卖个情面给雪宫,日后得雪宫相助,伍德寿在江湖上必定名声大噪。
况且今日围攻伏魔宗的所有帮派,皆是伍德寿游说而来。
这些帮派自以伍德寿马首是瞻,如若伍德寿答应黎漓放过陆潼川等一众人马,想来其他帮派亦不会有多少怨言。
伍德寿想到此处,几乎便要开口答应黎漓所求了。
但伍德寿忽然转念一想,且不说此时黎漓空口无凭。
即便黎漓日后不食言,但就此放过陆潼川,当年的断腿之仇非但难以在报。
且等陆潼川恢复元气之后,自己性命堪忧。
当年四海帮被伏魔宗压制的只能远遁沙漠深处,才得以苟延残喘。
可如今,却反过来把伏魔宗杀得片甲不留。
世事难料,福祸无常,伍德寿当真不敢大意。
况且,此次伍德寿已诛杀三大家族之人众多。
这仇只怕这辈子都解不了了,倘若今日放走陆潼川,无异于放虎归山。
伍德寿为免日后横生事端,心中已有决断。
斩草还需除根才是,这样日后自己才能高枕无忧。
至于黎漓,量来也不会为当年与陆潼川的一点私怨而为难四海帮。
“黎前辈,伍某不才,能得雪宫垂青当真诚惶诚恐!”这时只听伍德寿说道。
“伍帮主过誉啦!”黎漓闻言向伍德寿施了一礼后说道。
“本来既是前辈有请,伍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定当遵从,只是……”伍德寿欲言又止道。
“只是什么?”黎漓问道。
“只是今日若是伍某与陆宗主是个人恩怨,伍某卖个面子给前辈也未尝不可。”伍德寿说道。
“可是伍某承蒙各位兄弟的抬爱,被推选为主事人,若就此放过陆潼川恐令兄弟们寒心!”只听伍德寿接着说道。
伍德寿此言有意要让众人听见,所以说话之时声音颇大。
一言甫毕,只听四海帮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亦有不少人称赞伍德寿大义。
“伍帮主的意思是今日不想给老身这个薄面了?”众人平静下来后只听黎漓冷冷地说道。
“请恕伍某难以从命,还望前辈不要见怪。”伍德寿抱拳对黎漓说道。
“好你个伍德寿,不要给脸不要脸,这江湖有多少人想攀上雪宫都攀不上!”这时顾若冰怒道。
“少侠说得有理,伍某为此也感到万分遗憾,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还望阁下能体谅伍某的难处。”伍德寿闻言并不生气,反而满脸诚恳地对顾若冰说道。
“你……”顾若冰闻言一时语塞。
“伍帮主,若是今日我执意要保住陆宗主呢?”黎漓此时问道。
“前辈若执意如此,那伍某只得不自量力和前辈周旋一番,即便死在前辈手上伍某也绝无怨言。”伍德寿说道。
黎漓虽年事已高,但自来鲜少行走江湖。
江湖之中的尔虞我诈,黎漓却是难以分辨。
此时见伍德寿举止有礼且大义凛然,心中不禁也对伍德寿肃然起敬。
黎漓不禁转而暗想,自己此举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自己虽武功不俗且身为雪宫之人,但向来不愿以此恃强凌弱。
如今自己仅凭一句话,竟要四海帮放过陆家老小,确实于理有亏。
但是如若自己就此一走了之,那息照神功秘籍多半在难找回,想到此处黎漓不禁有些左右为难。
“伍德寿,少在这佯装大义!”正当这时,陆潼川开口说道。
陆潼川阅人无数,见黎漓听了伍德寿的话之后有些为难。
知道黎漓江湖阅历不足,为避免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帮手就此被伍德寿说动,所以当下开口说道。
“二十年前你受命帮众在花溪村强抢一个陈姓女子,陆某可有说错?!”只听陆潼川质问道。
伍德寿闻言一惊,自己二十年前所犯的事为何陆潼川如此了解。
只是当此情形,伍德寿心中虽惊,但就算打死也不会承认此事。
“陆宗主切莫血口喷人,伍某虽不才但却也是一帮之主,如此禽兽之行伍某如何屑于为之!”只见伍德寿脸色平静地说道。
“伍德寿,大丈夫敢作敢当,花溪村这陈姓女子乃是我陆家族人的远房亲戚。”陆潼川说道。
“这女子不堪受辱最后投邙水自尽,你还要狡辩吗?!”陆潼川大声道。
此言一出,不但黎漓便是四海帮中有些人都转过头来望着伍德寿,眼神之中或是鄙夷或是愤怒。
伍德寿见此,知道越是当此情形越是要镇定。
但见其依旧面不改色,而后忽见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陆宗主,伍某向来敬你是条汉子,不想此刻为了活命也能做出此等卑鄙之事!”只见伍德寿笑完后说道。
“单凭你一面之词就想把这下流行径扣在伍某头上,当真有失一宗之主的风度!”只听伍德寿接着说道。
众人闻言,不禁又暗道伍德寿言之有理。
陆潼川无凭无据单凭一面之词,确实难以令人信服。
谁知他是不是为了活命无中生有,故意栽赃于伍德寿呢。
陆潼川见伍德寿淡淡几句话便化解了方才的危及,当下对伍德寿也不禁心生佩服。
正当众人凝神听陆、伍二人说话之时,秦从筠已小心翼翼地朝陆少青处缓缓移动过来。
秦从筠只见牢笼旁的守卫此时已不像先前那般戒备,有的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你既是敢做不敢当,陆某此刻也不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咱们远的不说就说现在!”只听陆潼川说道。
“现在又如何?”伍德寿问道。
“你我两帮素有恩怨,平时常有争斗本也是正常之事!”只听陆潼川说道。
“陆宗主所言不错,自古江湖争斗你来我往,没什么好奇怪的。”伍德寿闻言说道。
“弱肉强食,如今我伏魔宗落得如此田地我陆某也就认了,只是伍帮主一路以来为何滥杀无辜,这只怕有损道义吧!”陆潼川说道。
“帮派相争难免误伤无辜。”伍德寿闻言说道。
“伍德寿你当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陆潼川闻言大骂道。
“你这叫误伤吗?你这是屠杀!”接着只听陆潼川怒道。
这一怒牵动伤口,只见陆潼川手脚伤口处又有鲜血缓缓流出。
“陆宗主,事到如今你要骂就骂吧,伍某不会和你计较。”伍德寿心中虽怒但依旧强装平静道。
“当年我伏魔宗势大之时,可曾对你四海帮有如此恶行?”陆潼川接着质问道。
伍德寿闻言一时不再言语,只是面带冷笑地看着他处。
黎漓听了陆潼川的话后,回想起自己一路朝谷城赶来的路上。
每遇到码头便可看到尸横遍野之惨状,这其中不乏妇女小孩的尸首。
黎漓当时见此惨状之后,除了心生悲痛之外亦对行凶之人的暴行深恶痛绝。
而后黎漓和顾若冰进得谷城之后,见四海帮于城内到处烧杀抢砸。
当真与土匪无异,此时听到陆潼川之言后,方才知道原来行凶之人便是伍德寿。
“伍帮主,陆宗主所言可是真的?!”黎漓这时冷冷地问道。
伍德寿闻言,暗想此事便在眼前,任自己如何狡辩也是无济于事。
当下只见伍德寿看了看黎漓一眼,眼神之中已多了几分戾气。
“陆宗主所言不错,难道此事前辈也要管上一管吗?”伍德寿略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你既承认了便好!”黎漓说道。
一言甫毕,黎漓眼中忽然精光四射,接着只见其手持拐杖朝地上一点,身体已朝伍德寿营帐飞身而去。
身法之快,丝毫不想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妇。
在看刚才被黎漓拐杖所点的位置,周边的花草已被黎漓浑厚的内劲,生生折断了老大的一片。
就这一点之下,已显现出黎漓不凡的武学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