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秦素影年纪尚幼,等她渐渐长大之后。从老一辈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当年秦从筠如何如何一人一剑技压群雄,便时常幻想自己能见见家族中的这位哥哥。
后来又听说了秦从筠与陆依瑶之间的故事,心中更是大为感动。偶然间知晓,秦从筠每到陆依瑶祭日之时便会回来祭拜。
于是秦素影便鼓起勇气,提前几天来到陆依瑶坟前等候。本想躲在远处,看看秦从筠便满足了。
不想秦素影刚才见秦从筠对陆依瑶的情感如此挚诚,心中亦是大恸,以致一不小心压断了脚下的一节树枝,这才被秦从筠发现。
却说秦素影见秦从筠问她来此所为何事,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见她满脸通红地低着头拨弄着衣角。
“我听家中长辈们提起过你,说你当年在宗门比试之中如何技压群雄,只是当时我年纪尚幼,不能亲眼目睹你的风采。”过了半晌秦素影方才开口说道
“宗门比试?”秦从筠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后来…后来听说你和依瑶姐姐之间的故事,心中好生感动,时常存见见你之想,本想远远地看看你就好了,不想还是被你发现了。”秦素影说罢,脸上又是一红。
“你来这就是因为这个?”秦从筠问道。
“嗯。”秦素影低头回答道。
秦从筠见秦素影说的真切,不禁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心生好感。暗想当年秦、陆两家出于自身目的,都极力反对他和陆依瑶在一起。
而秦家为了得到落衣十五剑剑法,更是连哄带骗绞尽脑汁。不想多年后,竟有这样一个小姑娘对他和陆依瑶之事心生感动。
“出来吧!”只见秦从筠对秦素影微微一笑,随后忽然说道,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威严。
“难道此处还有他人?还是自己也被这怪人发现了?先不着急出去,再等等看。”莫枫闻言心中惊道。
如此莫枫便又在草丛之中候了片刻,但见再无人出来,于是确定秦从筠叫的便是他,只是莫枫不知道秦从筠是怎么发现他的。
其实习武之人到一定阶段之后,对周围事物的感知能力要异于常人。秦从筠这十年来虽未再钻研武学,但之前的根基尚在。
若是换做寻常,秦从筠早就发现莫枫和秦素影藏身左近了。但只因他刚才在悼念陆依瑶之时,情绪激荡难以自已,这才不曾留意。
在发现秦素影之后,秦从筠心神稍定,知道还有人藏于暗处。只是他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所为何来,所以没有贸然出手。而后见此人久久不愿离去,又不现身相见,这才出言相邀。
过不多时,秦从筠和秦素影但见草丛中走出来一个少年。在看这少年衣衫破烂,头发凌乱,手中却拿着两束漂亮的山花。秦从筠只感此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是你?”待莫枫走近后,秦从筠和秦素影同时惊道。
“前辈,秦姑娘。”莫枫见两人认出了自己,于是略显尴尬地说道。
“小叫花子,你怎么在这里?”秦素影问道。
若是别人叫莫枫小叫花子,只怕莫枫这时便要发作。但莫枫知道秦素影和他开玩笑,所以当下也并不为忤。
“我见今日天气不错,便想出来走走,见山上开了这么多漂亮的花,便上来摘些回去给妹妹。”莫枫见问于是开口说道,说完摇了摇手中的花。
“原来如此。”秦素影看着莫枫手中的花说道。
“前辈,请恕晚辈无礼。”莫枫转而向秦从筠说道,说完向秦从筠施了一礼。
“无妨。”秦从筠见此后说道。
“那晚辈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莫枫说罢,便要下山去。
“小叫花子,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秦素影见天色不早,于是便叫住了莫枫。
“秦大哥,那我也走啦。”秦素影转而对秦从筠说道,秦从筠含笑点头。
于是,莫枫和秦素影便一同结伴下山。秦从筠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想起十年前他和陆依瑶也是这般。可如今物似人非,只留他一人形单影只,心中不免又暗自神伤。
“小叫花子,你的伤可好些了吗?”下山路上秦素影问道。
“多谢秦姑娘挂怀,好多了。”莫枫说罢,向秦素影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你这小叫花子倒是挺有礼貌,只是说话文绉绉的,我可不喜欢。”秦素影轻声笑道。
莫枫自与莫忠庭卖艺以来,何曾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单独和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同行。此时闻到秦素影身上那熟悉的清香,又听到秦素影这银铃般的笑声。莫枫不禁耳根子发热,心中既紧张又欢喜,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喂,小叫花子,你走这么快干嘛?”秦素影愠道。
“我…我…”莫枫一时语塞。
“我与大伯常年行走江湖,怕是养成了习惯,秦姑娘若是觉得走快了,我走慢些便是。”过了一会儿后莫枫说道,说罢便放慢了脚步,与秦素影并肩而行。
“小叫花子,我来问你,你是怎么认识秦大哥的?”秦素影想起在山上之时,秦从筠似乎认识莫枫,这时开口问道。
于是,莫枫便把当日进城之时,认识秦从筠的经过和秦素影说了一遍。秦素影听完,忽然默不作声,只是若有所思地朝前走着。
“秦姑娘,你怎么了?”莫枫见秦素影眼神中略有忧伤,于是开口问道。
“没怎么。”秦素影回答道,接着只见她顿了一顿后继续说道:“只是刚才听你说到,秦大哥来向你们讨酒喝,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伤感而已。”
“这有什么好伤感的?”莫枫不解地问道。
“小叫花子,你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秦素影说道,接着秦素影便把秦从筠当年与陆依瑶的往事,大致和莫枫说了一遍。
“秦大哥是个重情义的人,我想这十年来他一定过得不快乐。”只听秦素影接着说道,说完一声轻叹。
莫枫只道秦从筠是一般的江湖落拓之士,却不想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往事。听秦素影讲完秦从筠的往事之后,莫枫连想起秦从筠在陆依瑶墓前的种种,不禁心中也为之感动。
“秦前辈若是知道你如此关心他,我想也一定会十分感动。”莫枫说道。
“小叫花子你想想看,十年前秦大哥武学已如此之高,但却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这份苦楚当真又有谁能理解?”秦素影似乎并没听到莫枫说什么,只见她继续说道。
“那天你救我之后,便是要来山上等秦前辈的吧?”莫枫闻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岔开话题道。
“不,那天我有其他事情要办。”秦素影回答道,但脸上依旧有些哀伤。
“秦姑娘,事已至此,你也不必过份感伤。”莫枫见此,开口安慰道。
“不如我给你讲些有趣的故事吧。”只听莫枫接着说道。
“好啊。”秦素影闻言回答道。
于是,莫枫便把他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以及从莫忠庭那听来的奇闻异事,挑了些他觉得有趣的讲给了秦素影听。
莫枫自小和莫忠庭出来说书,讲故事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往往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在他讲来便变得生动有趣。
秦素影听了莫枫讲的故事后,心情也慢慢变得不像之前那么哀伤。如此,两人不知不觉间,已快到谷城城门口了。
“啊…,真想出去外面看看啊!”秦素影听莫枫讲完故事后感叹道。
“其实外面也并不是都像这般有趣。”莫枫说道。
“嗯。”秦素影点头说道,接着听她忽然问道:“小叫花子,你想学武吗?”
“我…我没想过。”莫枫不想秦素影忽有此问,于是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没想过就没想过,你紧张什么?”秦素影见莫枫如此狼狈便笑着说道。
“若是你能学点武艺傍身,也不至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听秦素影继续笑道。莫枫知秦素影说的是那日他与陆少青打架之事,此时不禁羞得满脸通红。
“若是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秦素影继续说道。
“若是秦姑娘能教自己武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自己就可以时常见到她了。”莫枫心中暗想。
“可是自己若是学武,那大伯那边就少了一个帮手。大伯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自己不能这般自私。”莫枫不禁转念想道。
“多谢秦姑娘美意,只是我不日便要离开谷城了,恐怕来不及学武了。”莫枫说道。
“唔,那便算啦。”秦素影本想试试为人师的感觉,但见莫枫如此说不禁略感失望。
“这花可真漂亮,能送我一朵吗?”秦素影看着莫枫手中的花问道。
“秦姑娘若是喜欢便都送给你把。”莫枫说道,说罢,只见莫枫把花递了过去。
“都送给我了你妹妹怎么办?”秦素影笑道。
“不打紧,明日我再来摘些便是。”莫枫说道。
“不必如此麻烦,我只要那朵就好了。”秦素影指着莫枫手中一朵蓝色的花说道。
说话间,两人已不知不觉进得城来。此时天色已慢慢变黑,街道两旁的商家有的已经开始收摊准备回家了。
正在这时,莫枫与秦素影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人转身一看,只见马上之人,腰悬长剑身着黑衣。霎时之间,便从两人身前掠过。
“黑衣信使?”秦素影略感惊讶地说道。
“怎么?你认识刚才那人?”莫枫问道。
“黑衣信使是我们伏魔宗各分坛之间传递消息之人,只是若无大事发生轻易不会派遣黑衣信使前来报信。”秦素影简单地解释道。
“莫不是伏魔宗内有大事要发生?小叫花子,跟我来!”秦素影说罢,便拉着莫枫朝前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