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父叹气,继续道:
“就这样,一切安然无恙,又过了一年。怀胎十月,我那侄儿也随之出生。我也从夫人去世的悲痛中,慢慢走出,一切在慢慢好转,可事情并没有像我所想的那样。一个月后,我那妹夫突然回来,我妹妹见到他,是高兴的不得了。而他见到孩子,也是高兴。一家人其乐融融,度过了一晚。当天夜里,我和妹夫聊了很多,问他这一年,都在干些什么,怎么老婆孩子也不顾了。他便说,江湖上有些事情要处理,而郭月又刚好怀孕,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今他也总算当上武林盟主,在武林中颇有地位。他把父母家人,都接到这边,这次过来,也是来接郭月回金州。我听到他的一番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襄阳与金州相隔不算太远,以后来来回回,走动方便。第二日,他夫妻二人,向我告了别,便前往金州去了,只是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郭父由开始悲痛起来,双手死死握紧,恨道:
“我没想到,一个月后,突然传来他夫妻二人的恶讯,那个恶讯,缠绕我至今为止,二十多年,使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天早上,我坐在客厅,与其他几位将军,商量着城里的事。一名站岗的士兵,却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当时因为几位将军在场,我便对那名士兵怒斥一番。而那名士兵,却带给我带来一个惊天的恶讯,说我妹夫妹妹,在金州被杀。当时我听闻消息,气火攻心,差点晕过去。我连忙告别几位将军,带上数百官兵,马不停蹄赶到金州,当我进入妹夫府上的一刻……”
郭父悲痛欲绝,右手握拳,狠狠打在房梁之上,结实的木梁,出现深深凹痕。
床上并排而坐的三人,也随着郭父的话,心情承重,特别是郭月与简仁。
当简仁听见武郭夫妇而人生死之际,心中一阵剧痛,显些喘不上气。
郭父眼中流出一滴泪,继续道:
“整个府上尸横遍野,没有一个活口,十三口人,十三条性命。我那妹夫与妹妹,就这般惨死在我面前。可那十三口人里,并没有我那侄子,我搜遍正个府上,也未能找到,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照顾他的奶娘。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我都在悔恨当中度过!”
郭月已是泪流满面,恨着问道:
“爹爹,到底是何人所为?”
郭父道:
“后来,我询便正个武林,都说是仇家找上门,可却无人知晓,究竟是何人所为。当时你还小,这些事情,你并不知情。你还记得,当时我给过你一块红丝带么?”
郭月闻言,擦了擦泪水,从怀中掏出一条一尺长,带有金色边纹的红色丝带,说道:
“爹爹,关于这条丝带,您说很重要,女儿一直留在身边,不敢弄丢!”
郭父道:
“这金边红带,本是一对,乃是当年,你祖母留下之物。我与你姑姑各有一条,我的为红色,她的为白色。而你姑姑那条,至今下落不明,如果能找到白色丝带,说不定就能找到你表第。”
郭父顿了顿,看着唐雅雅道:
“雅雅侄女,你与你师兄一同长大,你可曾见过,你那师兄,有一条白色带子?”
唐雅雅想了想,摇摇头道:
“这倒了不曾见过。”
郭父闻言,有些失望的叹口气,自嘲道:
“二十年过去,也未曾找着,如今又怎么突然出现!”
郭月安慰道:
“爹爹,您也别太难过,表弟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郭父道:
“但愿吧!”
而一旁的简仁,独自低着头,此刻心中,早已剧痛万分。方才郭父说起丝带时,他便已经知道,那郭武二人,正是自己生母生父。因为另一条白色丝带,就在自己手中。当年他问过花凤,关于生世的问题,花凤给了自己一条丝带,说这条丝带,可能与自己的生世有关。他曾想过,自己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因为有那个父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如今亲耳听见父母之死,尽管没有见过他们,心中还是会痛到无法呼吸。
简仁低着头,站起身子,喉咙颤抖,道:
“我去趟茅房!”
也不等几人回话,独自走了出去。
刚出门一刻,简仁再也忍受不住,泪水无声无息滑落,他加快踉跄的步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也不知走道何处,只见眼前一座假山。他来到假山前,蹲下身子,从怀中拿出一条白色丝带,死死捏着丝带,低声痛哭起来。
也许是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随之破灭,也许是他留给自己的一点幻想变为粉碎。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擦去脸颊的泪痕,起身便准备回去。
转身一刻,却看见不知何时过来的郭月,眼中布满泪水,站在他眼前。
两人相视一秒,简仁最新动了动嘴唇,缓缓道:
“姐姐!”
这一句姐姐,叫的郭月浑身一颤,那眼中泪水,浑然滑落,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死死抱着简仁。
简仁坚韧的心,仿佛被这个拥抱瞬间融化,两人都没有说话,或许千言万语,也抵不过相遇之情。
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出现在郭月脑海中。在那个梦中,一个美丽的妇人,总是包着一个婴儿,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一个刚一岁的小女孩,总是在妇人面前哭闹着,也要抱那个婴儿。那妇人对着小女孩笑着,伸出大,手抚摸着女孩的脑袋,温柔说着:“我们月儿还小,抱不动弟弟,等月儿长大了,能抱动了,姨娘一定让你抱。”
小女孩深深记得这个约定,后来美丽的妇人不见了,那个婴儿也不见了,小女孩哭着、闹着、焦急着,找遍所有认识的地方,却还是没能找到,随着她慢慢长大,那些记忆便如梦境,深深锁在心底的最深处,不是忘记,只是再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