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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间冷暖(6)

听到这个消息时,章鱼村的村民何富贵正叼着烟在牌桌上打字牌。家里那个老太婆最近好象吃错了药似的,老冲自己发无明火。何富贵心里烦得很,开始还和她对骂,当在外面读书的女儿悄悄附在他耳边说到更年期三个字时,何富贵似懂非懂,他妈的更年期是个什么玩意儿,难不成还是个富贵病,她仗着这玩意儿就可以可着劲对自己大呼小叫,在人多面前也不给自己面子?何富贵听了女儿的话不和她老太婆对着骂了,但他喜欢吃了饭把碗一丢就跑村里找牌打,落个耳根清静。何富贵初一听到余震二字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又地震了?简直就是扯谈!汶川的地震还不够让人心慌落泪的,好好的又弄出个余震来吓死人,这不是折腾人吗?巴西县离汶川隔着十万八千里,就算有余震也不会余到这里来呀?可是,据说就连县委也在出紧急通知,要市民小心防范。来自官方的消息,看来是错不了了。哎呀,我家儿子还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呢,哎呀,我70岁的老父亲也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呢,正在打牌的村民都急忙丢下手里的牌,匆匆往家赶。

何富贵想起女儿前天去学校了,也幸亏她早一两天走,要不然正赶上这个事呢!眼下只有老太婆一个人在家里,老太婆有颈椎病,每天都直囔疼,不舒服,真是烦人的老太婆。何富贵快步回到家里时,老太婆也正在大门口紧张的张望。老太婆看到何富贵回来,长舒了一口气,死鬼,你跑哪去了,说是要地震啦,地震啦,这房子怕是要像电视里那样的倒掉,家里的存折和几个值钱的首饰我已收拾好带在身上了,再带个被子,我们今晚去村里那个大草坪架个棚子住一晚,明天看看再说吧。何富贵同意了老太婆的意见。

草坪上真热闹啊,几乎集中了村里所有的男女老少,大家都卷了被窝,支了帐篷,真像城里小青年流行的露营呢?有消息说,巴西县城的男男女女们也都走出家门口了,他们都往巴西县城最空旷也是最安全的流星广场集中,那里今晚就是他们的家,就好比今晚这个草坪是章鱼村民们的家一样。巴西中学的师生今晚也纷纷走出宿舍,在平时出操锻炼的操场上安营扎寨。何富贵听女儿讲,四川地震那会儿,北川出了个范跑跑,巴西应该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吧?

草坪里到处都是手机此起彼伏的喂喂声,那是过完年后外出打工的亲友们焦急的问候和哽咽的叮嘱。故乡出了这样的事消息,才一小会儿工夫就天远地远地传开了,牵动着每一位外出游子的心。才是正月里,今晚的南风也狐假虎威的出来作怪了,它们呜呜呜的扫地而起,把地上的树叶和纸片吹得在半空中飞舞,飞得累了后又在地上满地打滚。光这样,风儿显然是没有玩够的,它还恶作剧的使劲的掀着村民用来御寒的帐篷,力气用得一次比一次大,好似不把帐篷掀开它就不甘心似的。村民被故意挑衅的南风吓得躲在帐篷里不敢出来了。老人们说,春天刮南风,不是枯树发芽就是要涨大水!看来是个不吉利的兆头啊!今晚的老太婆看着特别舒心,她就像刚刚被自己娶进家门那会,一副低眉顺目的小媳妇样。整整一个晚上,她都像个孩子似的蜷缩在何富贵的怀抱中,没有大声说过自己男人的半句不是。何富贵想起了年轻时,那时候这老太婆可是村里的村花,是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她追到手的。何福贵看着自己怀里的老太婆,心里一热,真想就这样一辈子搂着她!什么余震,见它的鬼去吧,搂着怀里的老太婆,何富贵的心中就什么都不怕了。

周围还是那么嘈杂,何富贵和他老婆双双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睡吧,睡吧,就算地震来了我们也不怕,因为有自己的女人在身边一起面对生死。

哞——,老黄牛的一声叫唤把何富贵从睡梦中吵醒了,何富贵心想,不是说有地震吗?莫不成我已来到了阴曹地府,原来地狱里也有人养牛啊,还有鸟儿唧唧喳喳的叫声,有蛐蛐在草地上跳来跳去?人间有的,地狱都有呢!富贵,富贵,还不起来,别个都走了,你还睡个死啊!老太婆昨夜的温柔不见了,又凶得像个母夜叉似的,这样看来自己无疑还是活着的,一切都恢复到了从前。果然,好多人都在议论昨晚的事情,原来竟是谣言呢!有人收到了地震局发来的短信,说是不要轻信谣言,要辟谣,安心的生产和工作。

那房子和窗户摇晃是怎么回事?那地底下传来噼啪声是怎么回事?那路面断了口子是怎么回事?何富贵觉得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有人告诉何富贵,说是有个村民在山里用自制的炸药炸石头,那些震动都是炸药爆炸引起的。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啊。这一天家家户户的电视机播放的巴西新闻和手机里的短信是一个说法:各位市民,有关本县昨晚地震的事纯属谣言,部分村民感觉到的震动,乃是柳罐村村民李小四用自制的炸药炸石头时引起的,请市民及时相互转告,安心生产和工作。

地震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李小四的自制炸药从此在巴西县家喻户晓,好多生产制造商都在打听李小四这个人,据说都想出高价与李小四合作制造土炸药。在一些聪明人的建议下,李小四已经为自己研制发明的超强炸药申请了专利。估计用不了多久,李小四就能名利双收了。

此文刊登于《百花园.原创小小说》2009年第6期我只想对你说亲爱的,大年三十了,我开车千里迢迢的来到了你的家乡。天空飞舞的雪花见证着我爱你的心,泥泞的乡间小道阻挡不了我想见你的脚步,因为你说了,你爱我,这辈子你只爱我一个人,所以,我来了。请原谅我这个不速之客,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想象着你见到我的那一刻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羞涩的表情,想象着你像小鹿一样撞进我的怀里,那就是上帝赐给我的最好的新年礼物啊!

准备好了给你爸妈的礼物,你的礼物是我反复精心挑选的,落谁也不能落下你啊!你一定想知道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吧?嘘,这是秘密,暂时不能说,因为我想看到你见到礼物时的兴奋的尖叫,期待你那忘情的一吻。还记得吗,有一次你说同事穿了一件貂皮大衣好时尚好高贵,第二天我就悄悄的买了一件更贵更好的给你,你搂着我的脖子吻我,并一遍又一遍地说“亲爱的,你真好!”还记得一次我们逛商场,你盯着柜台里那条白金项链驻足不前,我毫不犹豫的把它买下来套在你脖子上时你的狂喜。有一回,你说上班走路好辛苦,我马上为你买了一辆漂亮的女士摩托,惹得你的同事羡慕不已……有太多这样让我们一起感动的温馨时刻,只要亲爱的你高兴,就算是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摘下来给你我也愿意啊。只要你幸福,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亲爱的,我就要见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我系上了你送我的唯一礼物——那条围巾,因为唯一,才弥足珍贵。我平时都舍不得系呢,因为它是你送给我的爱心牌围巾啊!

记得你曾经跟我提起过你的家乡,我也想去拜望你的父母,你却说家里穷,等以后条件好点再说。可我现在来了,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因为想你,每分每秒都渴望见到你。亲爱的,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真难熬啊!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你家门口,就要见到心爱的你了,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烟花,放在你家门口点燃了。记得你说过烟花燃放的样子很美,所以我希望能在美丽的烟花中迎来我心爱的姑娘。你出来了,头发披散着,手里拿个扫帚,你的家人在你身后站成一排,面无表情,我一时之间愣住了……后来,我被你和你家人赶离了你家。

我没有离开你的家乡,在一个农家旅社住下了,我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才过去一个多月,曾经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姑娘却变成了这样。周围有好心人偷偷告诉我,说你行为不检点,跟很多男人睡过觉,还说你经常在外面骗男人的钱财。我一点也不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说过,你只爱我一个人的,难道不是吗?

我一个人悲痛欲绝的躺在农家旅社冰冷的木板床上,你的家人又过来了,还带来一大帮年轻力壮的男人,气势汹汹的说着一些侮辱我的话,还往我的车上丢沙子和水泥,要我立即从这个乡村消失,否则就把我的车子砸掉,叫派出所来抓我。我对他们说,我会走的,但在走之前我想见你最后一面。可是,你的家人不答应,他们担心我大过年的闹事让你们过不安生,所以坚决要赶我走!

心已碎,梦已醒,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可让我留恋的,过去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可我想对你说,多希望这不是真的。

此文刊登于《新课程语文报》2009年11月份

一名地质工程师的日记

11月4日

昨天,送我们去磁铁山的甲方司机,居然敢把我们撂在冰天雪地的四千三百米的山上,独自一人提前走了。等我们完成测量后气温又低了几摄氏度,我们没准备更厚的衣服御寒,在这个海拔千余米的青海高原上,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我们饥寒交迫,冻得嘴唇乌紫,脚趾头已经失去感觉了,流出来的清鼻涕很快结成了冰,我们背着重重的测量工具一路小跑借以暖和身子,可还是那么冷,不仅冷,肚子也凑热闹似的唱起了空城记。在忍无可忍之下,我气喘吁吁的爬上一个更高的山头,哆哆嗦嗦的摸出已经冻成一团冰块的手机一状告到他们队长那里,投诉他们司机的不负责任。他们队长还算有觉悟,说了很多好话,还立即派了一个小车来接我们。坐在有暖气的小车上,我们总算让冰冷的身子缓过气来,一路无话,下到格尔木已是深夜十一点钟。

11月8日

今天,因为任务不多,我让队友坐在家里绘图纸,我一个人去了山上测量。司机把我丢在山上,要我测量完后打他手机,他会马上来接我。等我测量完打司机的电话却怎么也拨不通了,不是无信号就是显示正在通话中。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终于拨通了司机的电话,我火冒三丈还得压着不能发作。要不然司机性子一上来不过来接我了就更麻烦了。司机说对不住了,刚才信号不好,我马上过去接你。我一个人开始沿着回家的路走,半路上拐到一个山坡上撒了一泡尿,接我的车找来找去没看到我就回去了,我到公路边看到车子已经开走了,就使劲在后面追,一不小心踩到了钉子,钉子穿过被磨得差不多的皮鞋底直扎进肉里,鲜血直流,我忍住痛,追了七八里还是没有追上。

11月12日

今天测完了最后一口井,这次我们学聪明了,自己带了一辆破吉普车。可路况太差了,回家时我们的车子连备用胎都爆掉了,我们一行五人弃车步行去求援,在荒凉的戈壁滩上走了两个半小时才找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联系上车子,车子一个多小时后才能到,我们没吃中饭,零下几度的低温更是让我们觉得饥肠辘辘。我们在不停的跺脚,以保持体温。救援车终于到了,还带来了我们急需的新轮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新轮胎,车子终于可以发动了。

11月20日

磁铁山的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记得我们工作队刚来这里打井的时候,他们是充满敌意的,认为我们破坏了他们美丽的家园,使他们赖以维持生计的土地、田野和山头变得坑坑洼洼,他们来工地闹,要求赔偿。后来,随着打井工作的日益深入,老百姓渐渐意识到,我们的工作是国家建设的需要,是为国家做事,也就不再刁难我们了,甚至还把自家地里时令的蔬菜瓜果送给我们吃,有的还把家里养的老母鸡给捉来了,说是要给队员们补充营养。

11月28日

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高原打井,每天早出晚归,不觉已是一个月了。很想家,想老婆做的家常小菜,想聪明可爱的孩子。老婆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特别是每次我接受任务要去外省施工的时候,老婆就特别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摔锅摔碗的,恨不得跟我大干一场。俗话说,有女不嫁地质郎,一年到头守空房,我知道她心里苦,我不在家的日子,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孩子抚养大。我知道我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很不称职,所以我心里有愧,就让她吵吧,吵完了心里就痛快了。老婆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她舍不得我离开她那么远,离开她那么久,所以她在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表达她的不舍。我心里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不怪她。只要有这个家,心里就有一份永远的牵挂,在外面条件再苦再累也觉得日子有奔头!因为我是为了国家这个大家在工作,我的人生是有意义的!

此文刊登于《新课程语文报》2009年11月份

那座坟

28岁的月娥一点儿也不显老,和苟生结婚4年了,一直没怀上孩子。丰腴的身子还像姑娘家那样水嫩。苟生长年在外打工,月娥一个人在家又种田又种地的,农闲时还上山辟柴,养鸡喂猪的,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一点儿也不输给男人。风吹雨淋日晒似乎没有在月娥身上留下痕迹,反而把月娥的皮肤晒成一种健康的光泽。无可否认,这是一个生命力旺盛的女人。

苟生是条精瘦的汉子,眉清目秀的,不怎么说笑,半天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高中毕业在家务农的苟生在村子也算个文化人。当媒婆把如花似玉、面若桃花的月娥带到面前时,他只偷偷的瞟了一眼便脸红到脖子根了。月娥被他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得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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