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的南家那边,南家人多,家规很严,甚至因为私生子女多,有点封建腐朽的等级制度。跟叶家不同,南家长辈说叶尘烟什么,她都很难还嘴,倒不是她不愿意,只是孤掌难鸣,如果南诩不帮她,她说得越多,受得越多,家家有本经,她只能打碎牙吞进去。
去了南家,她跟长辈平辈都打过招呼,当然碰壁了,人多性格怪,总有一两个不给面子让她难堪,特别是小辈。她是个很小气的人,不喜欢她可以,但不尊重她就会记住的。南家佣人多,基本不用主人家谁谁谁做饭。这点倒是比叶家阔。
车驶入南家时,外面冷冷清清的,不知道何时下起了纷纷小雨,有佣人在外面站着给他们打伞。抬眉,落入眼眸的是一个大的欧式洋房,旁边有几间小屋子,昏黄的路灯,四下里的寂静。突然,后面一辆车开进来,她侧身,一个25岁左右的男子下车,又走到另一侧开副驾驶的车门,下来一个女人,淡黄的微卷的长发,妆色不浓但很有杀气,包身的裙子,外面一件毛大衣。暴发户的感觉。男子也看到她了,只是一眼便移了眼,招呼也没打。她本来和悦的脸色渐渐严厉起来。
这一切,都落入台阶上的南诩的眼中,他说道:“这是你嫂子。”
男子在台阶下,向上挑了挑眉,说:“是吗?南家有几个认得她?南家有几个愿叫她嫂子或者弟妹?”嘲讽,挑衅。
叶尘烟以为他会教训他,至少会维护她,很意外,他什么都没说。但发生后叶尘烟也不奇怪,南诩在她这里的风评就没有护短这项,性格这个理由真是令她无从怒。
男子进去了,南诩回头看了眼叶尘烟,她盯着路,短短几步,让叶尘烟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南家人会很为难她。从今往后。
进去后客厅里只有那个男子和他带来的女人,她进来的时候,有个胖胖的女人去了楼上。没一会儿,南国丰下来了。
看到他下来,南诩起身叫了声爷爷,叶尘烟正准备开口,南国丰就示意他们坐下。叶尘烟低头瘪了瘪嘴,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家长制那一套,家里是有皇帝怎么了?当然这些话,她想想就行了,说出来是不可能的。
陆陆续续,家里回来了不少人,晚饭开饭吃得她也很压抑,桌上不安静,但她总觉得很讽刺。
一顿饭完,南国丰让南诩留下来休息,叶尘烟肯定也走不了了,至于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知道。南家的水,很浑。
两个人被安排在客房,她洗完澡,在房间里充电玩手机。这时,徐杳进来了。她微笑说了声“妈”。
徐杳看了看里面的浴室,南诩在洗澡。她在床边坐下,说:“尘烟,这里还习惯吗?”
叶尘烟经历了一晚的心里煎熬,顿时受宠若惊,说:“妈,我挺好的,习惯。”
徐杳上下打量她,说:“南家的人多,关系也复杂,你自己小心点。”叶尘烟感动地一愣一愣的,同是南家媳妇,感同身受,直点头说:“好,妈,我会注意的。”
“你明天跟南诩去趟乡下,地址我不太记得,等我等会儿找到了给你。”
“妈,有什么事吗?”叶尘烟心里喜欢她,说话也乖巧许多。
“南家的祖坟在乡下,你去拜拜。”
她应声:“好,我等会儿跟南诩说吧。”
徐杳起身走出去,到门口突然转身说:“你们也要抓紧。”叶尘烟愣是等她出去好远了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叶尘烟去打开窗户透气,才屋内往外面看,看到的是后院,后院有一个小洋房。虽说比不上前面的这个大,但也能住上十来人。可是,那是用来住的房子?南家的气氛很窒息,难怪里面的人性格都奇奇怪怪的。看着那儿,她突然觉得,南家像是一个坟墓,没有人气。
南诩开门出来,叶尘烟说了去乡下的事,南诩让她多带点穿的,她以为是因为冷,第二天才无意知道是因为待得久。晚上在南家还是分开睡的,她睡的地。她心里吐槽南诩,一点都不懂谦让,至少平等吧,一人睡一晚地。
第二天知道要去乡下三天,她又气又恼,但又不敢再南家发脾气。在车开出南家后,她向南诩抱怨:“我还得回去上班,不就是拜一拜吗?怎么要那么久?”
南家一脸无辜地看她:“不知道,封建迷信。”
“我怎么都不知道这种封建迷信,这么久,我今天下午回来。我明天要去上班。”她直接反抗。
“你回去了会被骂的,别这样。”南家语气明显有了不悦。
叶尘烟直接硬来了,说:“停车。”
南诩没停,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这种事忍一忍就过去了,再说了,你那工作爷爷说句话就能保住。”
叶尘烟越发不高兴了,说:“南诩,你自己唯唯诺诺别拉上我,停车,我要下去。”南诩不理,她爆发,“停车!”
南诩本来也嫌麻烦的,说:“好啊!你下去啊!”暴躁停了车。
叶尘烟下车,深吸一口气,对车内的南诩说:“南诩,我的工作不需要看任何的脸色保住。我也不欠你们南家什么,别弄得没了你们我就不能活了,至于拜坟的事,姑且不说你们有没有提前说,就是你们这样去拜也没意思。放心,清明节,鬼节,初五我都会去。”走出去几步又倒回来,“我的时间很珍贵,不是你们南家的公共产品,以后希望占用能提前告知,至少表示一下尊重。”
南诩捶方向盘,他以为她只是会耍点嘴皮子,没想到脾气这么硬,这么难搞定,他本来打算带她去那儿后提前溜的,现在叶尘烟都走了,他不去了,大不了跟叶尘烟同归于尽。车还在城里,她打了个车回新屋那边换衣服后去上班。
晚上,回来看见灯开着,她进去看,徐杳坐在沙发上,来者不善,这是她的第一想法,她觉得多半是为了今天上午的事而来。她声音疲惫:“妈,你怎么来了?”
“叶尘烟,你今天为什么没去老家?你不去阿诩怎么去?”
叶尘烟早想到南家会有人来问,心里一半是悲壮,一半是祈祷。虽说她这个人最见不得自己被别人管着,特别是无关紧要的人,但她还没打算在南家做愣头青。都说枪打出头鸟,低调做人准没错。她不敢直视徐杳,没有强大的心理建设,说:“妈,我们台里有点急事,我去处理下。”理由不好,但总比没有强。
徐杳不买账,语气僵硬瘆人地说:“台里的事比家里重要吗?你是回去拜老人的,怎么,看不起我们南家的老人?”最后一句傲慢无比。
这一刻,叶尘烟意识到,这个女人不像她想的那么友好和善。她耐住性子,说:“妈,我那边工作真急,你也知道,我因为结婚耽搁了不少时间。”言外之意,我的工作快丢了。
徐杳是个很家长制的女人,叶尘烟反对她让她很恼怒,但鉴于叶尘烟的家世,她又不敢公然以家长身份制裁她,只能暗地里找她麻烦。
“工作急...那你就这么跟你爷爷解释吧。”徐杳发怒走了。叶尘烟没去追她,只觉得松了口气。她才不会自觉找麻烦,只要叶家没人来问,她就不会提的,至于爷爷,不过是利益裹挟的队友,谁都不会真的动真格。她知道,她这么想。
晚上很晚南诩回来,回来时她才睡没多久,看见灯光就醒了,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了看,人清醒了不少。老远就闻到南诩身上的酒气,她皱眉,但不会管。南诩看了看她,说:“还没睡呢。”
“你怎么跟你妈说的?”她可觉得他不会趁机对她的行为添油加醋。
南诩脚步停在出房间的门口,说:“她找你了?”
“嗯。”
“我就是提了句你不去拜坟。”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