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叶尘烟去了公司,叶富城把她安排到了医院那边,做财务副总监。上面顶着总监,下面一群员工,她也没什么可做的,挂个虚职的意思,轻松倒是轻松,这样的日子,她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周五下午,她约了陈灭和何唯出来玩,本来他们俩以为叶尘烟伤心来着,结果发现她小日子滋润着。
叶尘烟晚上回去时,南诩在家,她发现他,没说话就去洗澡。
她出来后,南诩问她:“你朋友,就是陈一涵的老婆,他们在离婚,你在插手吗?”
叶尘烟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喝着,缓缓开口:“他们的事我怎么插手,我不过是帮我朋友罢了,你也告诉陈一涵一句话,别插手别人夫妻的事。”
南诩缓了几秒才明白她的意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一时也说不出有道理的话了。
第二天迷迷糊糊,陈灭打了个电话给她:“我感冒了,不舒服。”
叶尘烟安排道:“你等着,我来接你,自己收拾好,我们去医院。”
陈灭迷糊得很,家里的阿姨做好饭收拾好房间就走了,她浑身软绵绵的。
叶尘烟上去后,陈灭开的门。
“你怎么了,我看看。”说着就皱着眉头把手放在了她额头上。
“我没发烧,我测过了。”
叶尘烟犹豫了一下,没纠结,扶着她下楼。去了医院,居然是发烧了,38.3度。
听说要输液,陈灭人睁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近乎哀求:“医生,我能不能不输液,我能不能不输液?”
医生不理解:“为什么?”
“我怕疼。”
叶尘烟心里不好受,她之前多坚强的,陈一涵宠她,现在这么残忍。
叶尘烟像哄小孩儿的,把她扶住,拍着肩膀:“那我们不打,换个办法。”
“那我开点儿药?”医生拗不过,还是尊重病人的选择。
拿了药,叶尘烟送她回去。
陈灭人吹着夜风,清醒了不少,收起了刚拿的药,去一家小诊所又拿了次药,效果没大医院的好,但总归没那么伤害身体。
她慢腾腾,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回去,吃了小诊所的药,拿了一块冰帕子放在头上,坐着铺着毛毯的地上,背靠沙发,昏昏欲睡。
第二天,她的烧还是没退下来,一个人又去了另一个大医院,没有跟谁说。跟医生说好了情况,她还是打了吊针。
一直到下午,烧退下去了,她不敢再去吊水,也不敢吃药,连心情都不敢太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有意不去看不去听。
回去后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晚上的时候,阿姨过来做了饭,看见她靠在假二楼的沙发上,担忧地问:“太太,你是不舒服吗?”
陈灭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睛,轻轻笑着:“没有,我就是想这样靠一会儿,今天出去一趟有点累。”
阿姨没再问,上下打量她后就离开了。
陈一涵不回来,陈灭想当面谈离婚的事也不好办,她不想在电话里吵起来,他要是骂完她就挂电话,那她不是自讨苦吃吗?陈一涵不回来,她也不慌两天,他的规律她还是摸得到的,他不至于一直这样。
张燕缨跟叶尘烟打电话的时候是深秋一个细雨绵绵的中午,说张顺扬想回乡下去,让她帮忙。叶尘烟听得迷糊,以为自己会错意了,开车从公司回了张顺扬那儿,了解清楚。
“尘烟哪,我这辈子就快到头啰,我老战友瘫痪了,我想去陪他,我虽然还灵便,但是一个守着这儿还是太孤单了。我想以后都住乡下去了!”
叶尘烟心情沉重,她不敢吭声,怕自己哭了没办法冷静。
“我的老战友,也是高龄,生病会让人不开心,虽然我军衔比他高,但他绝对是个比我能干的人,战功赫赫,我不想那样一个人,一个朋友,生活得不舒坦。我们相互陪着走完这段路,我无憾。”张顺扬苍老的声音里,悠悠暮钟响。他那样的一生,是叶尘烟没看完的。那样一段岁月被好多人遗忘,伟大或渺小,平凡或卓越,最后他想和那个能一起忆青年的人回看岁月。
外公的身体,去了乡下应该就没法再回城里了。叶尘烟不敢做决定,便等张燕缨来。
张燕缨来后便直问:“爸爸,你是住我们那儿还是住周叔叔那儿?”
“住我们自己家,我住其他人家里怎么像话?我看人家总不能还给人家添麻烦吧。”
“那行,我今天就过去收拾,大概一周就能收拾好。”
叶尘烟以为张燕缨会劝两句的,很意外,并没有。
张燕缨大概是明白那种心情,这个城里没有那么牵挂放不下的人了,在某些地方还有非见不可的人。
叶尘烟自然也就不说劝的话了,张燕缨让她过来也是帮忙的。
晚上回去,叶尘烟跟南诩说了这事。
“我外公要去老家住了。”
“怎么想起来去那儿?”
“他有个老战友在那儿,瘫痪了,他想过去陪陪他。”
“以后还回来吗?”
“应该是不会了。”
“什么时候过去,我去送吧。”
“我这几天过去收拾那边,收拾好了就过去。”
叶尘烟从沙发上起身:“我去洗个澡。”
南诩靠在椅子上盯着玻璃外,黑夜如深海的水,吞噬了愿景。
赵笑音已经离开江州了,私底下一场也没闹过,他们的事实际上跟叶尘烟没有多大关系,他自然也不会把这事算到叶尘烟跟她见面那次。
他也没去阻拦她,甚至问问为什么都没有,尽管,他已经猜到了。
第二天,张燕缨在福利院那边有点工作,便只有叶尘烟带人过去。
南诩在军科体检。
晚上的时候,她开车回去。
第二天,南诩也要跟她一起去。
“军科不上班?”叶尘烟怀疑他失业了,虽然不太可能。
“没有。”
叶尘烟还是疑惑:“那为什么不去上班?”
南诩盯着她:“你怎么这么好奇?”打趣。
他不说,也是自己的自由和隐私,尘烟也不问了。
“上车。”
两个人是七点出发的,八点半才到。
天现在亮得晚,他们从黑暗开到太阳起来。下高速后,就是乡村的景色了,小山丘上除了松柏常青,着眼的都是枯黄,田间还有鸭子和大鹅在嘻嘻。清晨时刻,冷冷清清。
进了村子那会儿,家家户户都是敞着门,几户人家屋顶还在冒烟。车子开得慢,远远便看见一个门窗紧闭,似乎久无人住的房子门口,立着一只老狗,眼睛里尽是沧桑倦怠,旁边还有一只小狗,两只眼睛一直闭着。看见车近了,老狗耳朵立起来,浑身警惕。
叶尘烟突然开口:“那只狗,我小时候还看见它出生。”没有由头地说起,满是伤感。
南诩伸出头去打量,问:“那只小狗,是看不见吗?”
叶尘烟点头:“是。”
南诩知道叶尘烟在老家生活过,他之前没想过,现在好奇心起来了,叶尘烟家家大业大,为什么会在这儿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