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独白—
“喂，秘夜，你在做什么？”惠好奇地凑近来。
“是留给未来的言语，你到外面去去。”秘夜挥手示意她离开。
“好吧。”她颔首领意，面无表情地走出门去。
晌久，秘夜才从屋内走出。
“转转吧。”
他们绕着这个由旧天文台改造成的试验所走了一周，一路上，秘夜并没有言语。
她已经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惠了。
“告诉我吧，秘夜。这个世界的，真相。我的脑中，总觉得空落落的。”诡异的语调说出自己熟悉的语句，这更令秘夜的心沉下去几分。
“好的。”
“关于城市，你也知道，是收集地热和言者们力量的装置，每座城市占地四百到七百平方公里，算上地下的空间完全可以当做一座岛屿来看。
关于装置，总之按照我说的来做就行，不要搞些小泡泡。
关于能量，以当前最大的能量国际单位来计算，每华尔能量能供给一座城市运作半个月。死神收集亡者的能量会收归‘神’所有。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我是……什么？”就像受伤的小鸟，惠歪着头，眼中流露出绝望与茫然，“我们……究竟是什么？”
一瞬间，秘夜感到了一丝违和。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秘夜没太把它放在心上。
“是死神。通过与神的契约获取不死的力量，被神用名为‘神力’的枷锁束缚住，通过言者力量斩断本源的优美的人偶。你们是最完美的，无瑕的……那个无能之神净放屁。
你们不过是他的私欲的牺牲品罢了。他想成为救世主才会出现在我和唐锳之间，才会在这之中参上一脚。他才是真正的灾厄。星已经被他完全破坏了，我们需要报仇……”
秘夜一下就激动起来，惠扯了扯他的衣角。
“抱歉。”
“惠，什么都不懂。”惠摇了摇头，“秘夜你要告诉我更多，惠才能，帮到秘夜。”
惠在逐渐成长。秘夜知道。
她很特别。
“看看手腕上的星图吧，它会告诉你大家的状态。这就是神的枷锁之一。”
惠低头看看手腕内侧的发光物。
群星闪烁。
但是那里好像缺了些什么。
—2—
出啜了一口茶。
准确来说是“出之初”，不过“出之贰”也已经死了，不必再细分了。
他站起来。暮老的身躯早已不堪重负，但是身为死神的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个令人难受的时光。
他放下茶杯，颤颤巍巍的手，杯中的茶水不住地震动起来。
绝望啊，绝望。
这个世界，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缓缓踱步至种植园伸向外界的小玻璃室，仰望着外面飘雪的、如墨般漆黑的世界。
瞳孔急剧扩张。
—3.对白—
出之初扶着手中的粗木杖，坐在小土坡上，任由微风携带的黑灰与沙尘扑打在自己的脸上。他始终望向闪着那美丽霞光的天空，像是一座木雕，沉静而肃穆。
庞贝偷偷斜眼过去看他，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火堆的火势已经蔓延到脚边的草地上。
“小心，出。”出之初提醒道。就算是这时，他的眼中也只映着那宽广的，掺杂着浮云的天空。
庞贝回过神来，默不作声地收拾掉眼前的小火，接着将身上披着的皮毯紧了紧。
“世界已经开始崩坏了。首先是秩序，再是文明。‘黑幕’，这东西还真是拥有着无穷的魔力呢。明明只是能源问题，却能引起足以毁灭人类的天灾呢。”庞贝斜眼看去，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毫无动静。
“喂，老爷子，为什么选中了我？”庞贝索性不管火堆了，转过身去找出之初说话，“我没有通过测试，甚至不是VIDE，为什么让我做‘出’？”
“理由啊。”出之初揉了揉眼睛，眼睑接收了太多的灰尘，随后低下头来，眼睛也自动闭上了，它微眯着，就像是不想让人看见里面的东西一般，“理由当然有啊。像是长得像我曾经的主人之类的？”
“不要这种暧昧不明的回答，老爷子。能让人信服的，一锤定音的理由。”庞贝朝出之初爬了过去，“前‘出之星’，死神，梦想飞翔之人，欺骗世界之人，乱糟糟世界的无敌搅屎棍……”
“最后那个头衔可不是我的。”出之初笑了起来，“是啊，我是欺骗世界，欺骗一切之人。好吧，讲给你听。”
“首先啊，出，你知道什么是‘星’吗？”
“是一种能力，是一种诅咒，是来自太阳的呓语。”庞贝坐在出之初的面前，“‘星’作为主人的仆从，成为他们战斗的道具。”
出之初沉默了一下，说道：“不对。我还指望你们这群受试者能有多少眼力，窥破假象，这是不对的。”
“我们‘星’，是愿望。是强大能力者的愿景体现。”
“愿望？”庞贝显然很感兴趣，“愿望？为什么是愿望？愿望要怎么才能生老病死，才能痛苦流血？”
“不知道。”出之初看了看天空。太阳仅从山头的一角露出，周围逐渐黯淡下去，“不过，你想要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选择了我，健忘的老爷子。”庞贝有些无奈地说道。
“嗯。‘星’是愿望，因此会根据主人的选择而改变出现在世界眼前的模样，我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主人，不知道我们跨越了多少时光，我们没能从懵懂的梦中醒来，不知晓外面世界的模样。我们只是道具，是影子，是宿灵。
“在过去，我所知的‘星’，只有六位。我醒来时得知，在六位‘星’斗争的最末，出现了‘司之星’，将我们六星唤起。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那些真相已经随着我们褪去的‘梦’，永远消逝在萨斯之河中。”
“萨斯之河是什么？”庞贝举手打断了出之初，问道。
“是我们的故乡，宿灵的家园，是神之处，是未知领域。”出之初打了个哈欠，拄着木杖挪到火堆旁，坐下。他将那只苍老而软弱的手臂伸到火焰上方，左手的手腕上，一幅星图若隐若现。“我讲到哪里了？”“真相被埋藏着。”
“啊，是的。”出之初又打了个哈欠，“虽然我们都云里雾里的，但是历不一样。依照他主人的意愿，他是唯一拥有着自我意识的‘星’，他拥有着一切的记忆，包括一些连司……秘夜也不知道的东西。”
“不过他不愿意说，也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对了，就此回答你的问题吧。我从‘星’蜕变成死神时，不知为何就是这副躯体，孱弱无力，根本派不上用场。因此，在一边拖着别人后腿的同时，我也在寻找我的接班人。”
“但是你是不死的啊！”庞贝插嘴道。
“也没办法。神将这样的身体交给我，一定是有其意义所在，也没处抱怨。”出之初又看了看天空，周围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对于秘夜的试炼方案后，我可是非常反感的。我也不希望天天都对着一个和我一样的VIDE聊天，因此我要求从受试者中选择一名作为第二代‘出’，并且不接受VIDE手术，倒是秘夜爽快地答应了，这我可一点也没有料到。
“当然。秘夜不会这么好心。他交给我的是一个杀人犯，是一个疯子，是一个能杀死共同生活，共同战斗一整年伙伴的，还不如VIDE的家伙。”
面对出之初的指摘，庞贝并没有反驳。他只是沉默着将皮毯盖住自己的肩膀，随后躺在火堆旁的石板上。
“我想皇·安现在也还活着，他还恨你吗，他是否会跋涉千里来寻仇？”出之初看了看手腕上的星图，说道，“皇·安，那么个懦弱的，却又恐怖的小家伙……”
“不要提到他！”庞贝捶了一下石板，“不要提到他，那个家伙……就算他原谅了我，我也绝不轻饶他……那个家伙，的手，从我的脊柱穿过去……还有秘夜那个死鬼干的好事……痛苦，对，那种痛苦，我要让他也感受一下！”
出之初沉默着，任由他发作完。庞贝喘着粗气，将皮毯重新盖好。
“睡了。”
—4—
梅因悄悄向皇挪了挪，近得几乎能听到皇轻微的鼻息声。
“晚安，皇。”梅因打了个哈欠，随后在皇的怀里蜷作一团，不再有动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