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的朋友圈发布消息多了,基本每天都会发一条动态,都是晒风景之类的,每次佳烟给她点一个赞,她都会很喜悦。
这样至少代表佳烟还记得她。佳烟,佳烟,在心里叫这个名字次数多了,就觉得十分好听,再想想他干净帅气的外表,越发觉得这名字仙气袅袅。
如雪第一次体验到,原来惦记一个人也能简单的快乐。
距离那次樱花下相遇,差不多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人没有见面,更没有互相打过招呼。如雪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佳烟已经放暑假了吧,他还在星城吗?
如雪一想到佳烟不在星城了,连头顶晴朗的天空都没那么蓝了,隐隐失落。
就在七月二十号的这天晚上十点多,如雪刚进入梦乡的时候,手机响起声音。她迷蒙的拿过手机一看,是佳烟发来的语音通话。
她思绪不清,来不及多想便接通语音,佳烟在通话里无助的喊:如雪姐,帮帮我。
如雪很快换了衣服出门,差不多十一点半,用她最快的速度赶到佳烟上班的地方。
暑假期间,佳烟为了挣钱打了两份工,白天在肯德鸡点餐,晚上到烧烤摊工作,每天基本就睡三四个小时。
这晚他没撑住,给客人倒酒时,不小心把酒倒满了,酒水洒了出来流到客人的腿上,客人发飙了,老板一边向客人赔礼道歉,一边不停的训斥佳烟。
客人非让佳烟赔他一条裤子。佳烟口袋里就余五十块钱,遇到这种事没办法,况且是他自己不小心的。
没想到客人说他一条裤子要五百块,这,佳烟怎么赔得起?
全场所有人看他为难的样子,都仰着脖子看他笑话。现在竟然还有人连五百块钱都拿不出来?那位男客人越发言语过份的污辱他。
佳烟能借的朋友亲戚都被他借遍了,被一群人那样盯着笑话,他感觉自己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贫穷就像烙入血液里的耻辱,让他在哪儿都低人一等。
他怨过命运的不公,可又能怎么办?只能咬牙努力的过日子,撑过去,挨过去,就好了。
可是这一刻,他真的撑不下去了。他想,如果有人让他吃SHI,给他一百块钱,他也是愿意的。
客人不耐烦的催促他,让他打电话找朋友借钱。他拿着手机翻来翻去,最后荒唐的求助仅有一面之缘的如雪姐。
他觉得如雪姐人好,看起来很有钱,应该会帮他的吧。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觉得很羞耻,竟然找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借钱。
可被一个人羞辱,总比被一群人羞辱好,佳烟没有选择的求助了如雪。
如雪刚到烧烤摊,佳烟就冲她挥手,看到她仿如看到救星,双眼发亮。
如雪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两个月不见,佳烟瘦了那么多,简直是皮包骨头了,再也没有上次的帅气,整个人瘦的都有点儿畸形了。
佳烟简单的在她耳边说了经过,因为事情紧急,情绪早已经被拉扯出去,也没精力再乎耳语时靠近的距离了。
如雪听着往闹事那桌瞟了一眼,五百块钱的裤子?看那桌人的气派也不像有钱人啊。
再说,能穿得起五百块钱的裤子的人,会到这里吃饭?
如雪只需一眼便断定,那男的一定是看佳烟干净弱鸡好欺负,故意讹人的。大学门以外的地方,不要脸的人多了去。
如雪才走到桌边,那男客人就仰着头望着她粗声喊:
“喂,你是这小子的朋友吧,他弄脏了我的裤子,快赔我钱。”
如雪柔柔一笑问:
“大哥,请问你的裤子多少钱呢?”
男人见女人这么温柔软弱,如一江春水,不禁软了声音有些虚的说:
“五百块。”
“五百块啊,请问您的裤子是什么牌子的呢,在哪里买的,有发票吗?”
男人猛然惊觉,这个看似温柔的女人可能是来找茬的,又粗声说:
“我裤子买了好几年了,去哪里找发票,牌子也忘了。”
“哦,您都穿了好几年的裤子还要五百块钱啊。”
男人一拍桌子喊:
“现在是你……这小子弄脏了我的裤子,谁让他弄脏我裤子的?倒个酒都不会倒,他是智障啊,好好的把我们吃饭的心情都弄没了,是一条裤子的事吗?”
如雪也没生气,又软软一笑客气说:
“大哥,弄脏你裤子是我们不好,这样吧,我给你五百块钱,算我买了这条裤子。”
男人这才松了神色,满意的点头说:
“这还差不多。”
如雪把五百块钱拍在桌子上,又笑的冰冷说:
“既然我出了钱,裤子是我的了,麻烦你把它脱下来。”
男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同桌其它人也看了过来。这是一个女人家说的话?
脱0裤子有什么不敢的?就怕你不敢看。
男人气的真想脱,这女人看着温温柔柔,说话做事不给人留余地,就想教训她,挤兑她……只是旁边也不只这一个女人在啊。
男人憋气的偏过脑袋,半晌喊了句:
“走了,吃什么吃,真是晦气!”
一桌子人走了,佳烟还没来得及感谢如雪,老板便过来训斥:
“看看你,都把我的客人给气走了,你也走吧,别在我这里干了,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
说着就要去拿桌子上的五百块钱。手要碰到的时候,如雪伸手按住了钱,冷眼望着老板笑说:
“老板,这是我的钱。”
老板僵了一下说:
“这不是那桌人付的饭钱吗?”
如雪再次平声强调:
“这是我的钱。”
能轻易赶走那桌痞子,老板知道这女人不好惹,便气的一脚踢向佳烟骂:
“你看看你,做什么服务员,客人走了都没给钱你也不知道拦,你给我滚,以后再也不用来了。”
佳烟一边退一边窘迫难堪的说:
“老板,我已经快做满一个月了,就算要走,您也要给我结工钱啊。”
“你把我的客人气走了,还想让我给你结工钱?这顿饭钱谁给?”
佳烟委屈的看了桌子那边,就上了几瓶酒,才开了一瓶,点的烧烤都没上,也不至于抵上他一个月的工钱啊。
“还不快滚。”老板气的伸手又要打他。
眼见手要打到佳烟的脸上时,如雪站到佳烟身前,那手在如雪的脸前隔一寸的距离,准确的停下,竟没碰到如雪一丝一毫。
老板底气不足的移开视线说:
“你让开,我训斥我的员工关你什么事。”
如雪不理他,扭头看佳烟,问他在这里做一天多少钱,又问他总共做了多少天。
佳烟说老板说好了一天给他两百。他从下午六点一直做的凌晨一点,还兼顾收摊搬一些重的东西。
而他从暑假前一天晚上就来上班了,算起来是二十一天整。
如雪算了下,四千二。
如雪看了看周围,都是高楼大厦,与眼前的地摊格格不入,想来这摊子也是非法的。
她每天入睡准时,这时不看时间她也知道肯定快到十二点了,说不定已经过了十二点,她眼皮沉的很,不想再周旋废话,冷声说:
“老板,工钱一共四千二,你快点结帐给他。”
老板扭头瞪她,一副你痴人说梦的模样。
佳烟看老板模样很凶,还有些担心,生怕这些人对如雪姐动粗,伤了如雪姐,他上前轻轻拉了拉如雪。
如雪不为所动,清冷的望着老板说:
“如果你不结清工资给他,我就打电话给工商局举报你在这里非法摆地摊。”
这话说的老板心里一虚,他就是仗着表姐夫是这栋大楼的保安队长,才敢在前面场子里搞个地摊,每天还上交了不少钱。
如雪又说:
“我还会每天打电话举报你这里的饮食不干净,猪肉是病死的猪,羊肉都馊了!”
老板气的咬牙,想要上前掐死这个女人,佳烟赶紧挺身挡在如雪前面。
他以前从没这么勇敢过,可能想要保护一个人,就会本能的勇敢吧。
他觉得自己这样挺男人的,也有些小激动。
如雪淡淡的推开面前的男生,清冷的双眸直视老板说:
“老板,咱们都算是过来人,有句话叫做莫欺少年穷,做人做事都给别人留一条后路。今天在你手下讨碗饭吃,来日说不定就是你的老板呢!”
老板看看佳烟,又看看眼前五官清秀神情冰霜气度不凡的女人,最后咬牙无奈叹气说:
“行行行,大美女,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把钱给他结清。”老板一边手指沾着舌头唾沫数钱,一边投降说:
“大妹子,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看着柔柔弱弱,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咱们也算有缘,结个朋友啊,以后多来我店里光顾。”
如雪示意佳烟接钱,笑着说了句:
“等你的店有了门面我会去光顾的。”
说完就转身离开,老板瞪着如雪的背影心堵,这是嫌弃他的烧烤只是地摊规模?
佳烟捧着一大沓前犹不敢置信,这些钱真的属于他了,他竟然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这简直是他人生的第一笔巨款啊。
他高兴激动的忘了自己是谁,恨不得抱着如雪姐亲他一口。不过,还好他及时清醒了,激动的一遍遍说着,如雪姐谢谢你。
如雪看他孩子气样的单纯笑容,也跟着笑了。
其实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走哪都怕事,总想着忍一忍事就过去了,什么都不跟人争,也不跟人抢,明明不比别人差,却总是低着头走路。
佳烟高兴的说着:
“如雪姐,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如雪本想拒绝的,可看佳烟这么瘦,有些心疼,便点头笑说好啊。
他们到了一家面馆。如雪看看周围,心里有了算计,叫了一杯酒。
她知道佳烟还是个学生,不可能会主动点酒。所以她自己点了酒,喝醉酒好办事。
佳烟见如雪点了酒,有些意外又歉意的说:
“对不起啊如雪姐,我不知道你会喝酒,所以我没点酒,要不我们再叫两个小菜?”
如雪淡淡一笑说:
“没关系,我偶尔还抽烟。”
这次佳烟明显更加惊讶的望着她。佳烟也发觉自己失礼了,连忙又道歉说:
“对不起啊,如雪姐,我一直以为……以为女生都不抽烟的。”
如雪从包里熟练的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后,优雅的吸了两口后望着佳烟笑说:
“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是坏人了?”他在她眼里,就是只小白兔。
佳烟不禁红了脸。以前,在他心里的确觉得抽烟的女生都是不好的,可是如雪姐帮了他,他不能这么想。
而且他没觉得如雪姐坏,反而第一次发觉有人能把抽烟这种事诠释的那么美丽优雅有风情。他低头红着脸诚实的说:
“没,我觉得……如雪姐你很漂亮。”
酒上来了,如雪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干后说:
“已经很多年没人夸我漂亮了,谢谢你。”说着她又喝了半杯。这白酒还有些辣,如雪呛了一口,很快面部烧红。
佳烟从来没喝过酒,看如雪喝酒还呛着了,以为她也不是很会喝,连忙劝她不要喝这么急。
如雪听话的放下杯子,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欢喝酒,而且她不要真的醉,只要有点酒意就行,不然鱼儿怎么上钩?
佳烟吃了两个月的馒头,每顿还只吃一个。他没有吃饱的资格,只要饿不死就好。
现在能奢侈的吃一碗面,只觉得好幸福,大口大口的吃着。
如雪看着他吃面的嘴,脑子很快有了废料,想象着两人唇碰唇的感觉……
佳烟一抬头看如雪姐半趴在那里,双眼迷离以为她人醉了,关心的问她,如雪如心里预计的那般装醉。
迷糊的说出家住的地址,身体靠在年轻人的怀里,任他扶着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