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做白一墨的白衣男子闻言止步,他抬头望了萧绫一眼,又深深看了一看林飞,似乎很惊讶于萧绫的态度。
不过他脸上没有泛起太多波澜,只是冲着林飞冷笑一声,脸上的杀气一闪即逝。
“原来你叫林飞,”白一墨冲着林飞甩下这句话后便不再看他。
他的双目旋即紧盯着萧绫,不老实地上下打量了几眼,原本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已然不见,此刻的白一墨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双眼闪着异样的痴迷神色,脸上洋溢着欢喜的微笑,与先前那个态度相比,就好像一个是春日,一个是寒冬,简直是天差地别。
只见白一墨努力地保持着帅气的模样,颇为潇洒地将竹扇一收,上前紧走几步,双手作揖,冲着萧绫躬身一拜,口中无比温柔地说道:“绫妹,许多时日不见,一墨甚是挂念,不知绫妹近来可好?”
白一墨的这番表现,萧绫视若无睹,她眉头微蹙,皱着鼻子厌恶地瞥了白一墨一眼,摆手随口敷衍道:“唔,本姑娘还好,就不劳你白公子挂念了,白公子还是好好在家用功吧,没事别老出来溜达,要不然让白叔叔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那白一墨听了萧绫的话,面上有些挂不住了,眼神中那股异样神色隐敛不见,一道寒光稍闪即逝,他打了个哈哈,随之重新换做原本那副温柔姿态。
他轻咳几声,站直身子,轻摇竹扇,笑吟吟道:“妹妹别老拿家父来压我,家父这些日子都在闭关,没功夫管我,这点就不用妹妹费心了。”
“嘿嘿,再说了,我今日前来,乃是家母差我前来问候伯父伯母,顺便有些事情要告知伯父的,实在是有事登门,妹妹你可赶不走我哦。”
萧绫似乎对白一墨的纠缠有些无奈,听完白一墨的话后,她颇有些不耐地挥手道:“哦,那真不巧了,家父正好有点事情要找这位林飞小兄弟谈谈。”
“正所谓先来后到,白公子还是稍等一会儿吧。那个,四福,你先带白公子到后院找我母亲,这边等家父处理完以后,再将白公子带回月戈轩,白公子,请吧。”
最后几个字,萧绫拖了个长音,朝四福使了一下眼色,随后朝林飞一摆手,说道:“林飞,你跟我进来。”
说完,萧绫转身进了月戈轩,林飞冲着那白一墨做了个鬼脸,便迅速跟了进去。
白一墨见这两人进了月戈轩,眯着眼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面上寒意再现,他右手默默将竹扇使劲攥了攥,呆呆地立了好一会儿。
那四福见状,畏畏缩缩上前,小声说道:“白公子,小姐已经走了,小奴还是先带公子去我家主母那去吧。公子,请。”
白一墨脸上阴晴不定,忽地眉头一挑,冷哼一声,竹扇一挥,示意四福带路,便一言不发地随着往后院去了。
萧绫领着林飞进了月戈轩后,转过了一个走廊,回身看了一眼,突然停下来冲着林飞怒斥道:“林飞,你好大胆子,让你方才好好待着,你却偏要去招惹他人。”
“你知不知道,刚刚你自己可是在鬼门关转了一个来回。哼哼,要不是本姑娘恰好及时出现,估计此刻你早就见阎王爷去了。”
林飞见到萧绫因为恼怒而有些泛红的脸蛋,胸中不觉一暖,他完全没有在意萧绫生气的语气,反倒是忍不住心底再次泛起一阵涟漪。
虽说萧绫是在呵斥自己,但言语中却好似透着一丝关心,他并没有因为被对方劈头盖脸地说一顿而感到生气,反而在想入非非之际还有些小小的感动。
但一想到那白一墨傲慢至极和目空一切的表情,他胸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努力甩开心中的绮念之后,他忍不住开口争辩道:“是那什么白一墨先挑衅我的,说这里怎么有个人,说我是来这里乞讨什么的,还说小乞人便如蝼蚁一般,分明是看不起人!”
“怎么了,小乞人也是人,难道那家伙不是人啊?”
那萧绫听了之后,呵呵几声,旋即说出了让林飞大吃一惊的话。
“嗬,你说对了,那家伙本来就不是人,在他眼里,杀死你便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若不是他在螣龙庄出手有所顾忌,你焉能有命在这里说话?”
见到林飞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两个鸡蛋的样子,萧绫又好气又好笑。
“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好了,赶紧跟上,等见了家父,你自然便知晓了。”
听萧绫的话不似玩笑话,林飞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怀着满腹的疑问,随着萧绫转过两条长廊,终于来到了一处厅堂。
两人在厅堂门外站定,萧绫出声禀道:“爹爹,林飞已经带到了。”
“唔,好,让他进来吧,”里面一道浑厚的男声回应道。
萧绫朝林飞摆了摆手,林飞便随着萧绫推门踏进了屋内。
一进门,映入林飞眼帘的是挂在厅堂正中座位上面的一幅画。
上面画着一个身着青衫道袍的长发男子手持一把宝剑,宝剑上发出道道霞光,化作一条条丝带,将半空中的一只巨鹰缠缚起来。
而在那长发男子的身后有一条巨大的蟒蛇,正蜷缩着身子,地上散落不少血迹,似乎是受了伤的样子。
林飞盯着那副画仔细端详,从画上并看不清楚长发男子的正面相貌,但他越看越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啥。
“你就是林飞,对吧?”
林飞闻言,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紫面无须,星目剑眉的中年男子倒背着双手缓步从内室走了出来。
这男子头挽发髻,身形魁梧,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啊,回前辈,小子正是林飞,前辈一定便是这螣龙庄的庄主吧,林飞拜见庄主!”
林飞一愣之下,脑袋转得很快,马上反应过来,慌忙地说完,便要跪下叩拜。
那中年男子伸手虚空一扶,林飞便觉得身子一轻,不由自主地立起身来,他心中暗暗称奇,但依旧还是毕恭毕敬地拱手谢了一下。
中年男子见状点了点头,随手朝右手边的一个座位一指,“林飞,不要拘谨,且坐下慢慢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老夫此番让绫儿带你到此,正是要与你好好说一说的。”
“绫儿,你且寻个座位坐下吧,这件事你也好好听听,毕竟日后林飞还免不了要你多多帮助才是。”
“是,爹爹,”萧绫应道,自行找了一个靠近中年男子的座椅坐了下来。
她也很好奇自己爹爹为何今日突然喊她去北海城找一个叫做林飞的小乞人。想来也的确有些碰巧了,好在她有爹爹传授的秘法顺利找到了这个林飞,要不然再晚一步的话,自己找到的恐怕就是脑浆崩裂的一具尸体了。
林飞在所指的座位上刚坐稳,那中年男子又指了指厅堂正中墙面挂的那副画,继续开口道:“林飞,先自我介绍一下,老夫姓萧名天邪,是这螣龙庄的庄主。林飞,老夫注意到你方才一直盯着这幅画,不知你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啊,回萧前辈,林飞驽钝,还真没看出什么来。”
林飞挠了挠头,实话实话地回答道。
“嗯,这幅画是老夫所画的,画中描述的是一个故事的场景,画上面的那条蛇并非一般的蛇,乃唤作螣蛇,而不瞒你说,这条螣蛇正是老夫自己。”
萧天邪慢慢地说出这段话,表情很是坦然,但却让一旁听到的林飞大吃一惊。
“什么?”林飞一听,惊出一身冷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他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反复端详着眼前叫做萧天邪的中年男子,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来。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对面这位萧天邪脸上波澜不惊,压根不似开玩笑的样子,见到此景,他的心骤然一沉。
“前,前辈说笑了吧?”
林飞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犹豫一下,支支吾吾地开口问道。
萧天邪深深望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忽地起身一转,竟真的变作了画中那条巨蟒的模样,乍一看上去,就像是画中的巨蟒复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