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帝国自高祖建国传至唐乐帝李铎源已有三百八十四年,国都称长乐都,位于中唐帝国心脏地区,设立中央府,由帝王直接管辖。
其下设西北、东北、东南、西南四道。
各道由节度使管辖,每道之下又划分州,各州又下设城分管,每个州有州丞负责,各城下设城主主持军政事务,每城又各有数目不等的镇、县、村等。
唐乐帝六十岁即位,即位八年间少理国政,宠信奸相杨忠良,残害忠臣,同时为了贪图享乐而大兴土木,更是强征苛捐杂税,搞得民间怨声载道。
这年寒冬刚过,西北道营州安华城城主侯全星因政绩不佳被州丞上报至朝廷而遭到处罚,心有不忿的侯全星趁机起兵造反,联合塞外大月族一起,募兵二十五万,称“义军”。
义军一起,便得到很多人的响应,军队气势恢宏,于三月内一鼓作气地连下营州三座城池,一时间搞得声势浩大,颇有一股要翻江倒海的架势。
唐乐帝大惊,急忙征召兵马大元帅尉迟衮带兵三十万,与“义军”在营州赤冥谷展开大战。
战役持续两个月,最后侯全星设计诱敌深入,派兵将尉迟衮一众困于谷内,斩杀帝国兵马二十余万,尉迟衮带残兵败将侥幸逃脱,帝国因此元气大伤,史称“赤冥谷战役”。
自此义军长驱直入,铁骑冲破营州范围,与帝国展开对抗拉锯战,各地小范围内纷纷动乱,有不少乱军打着“义军”旗号趁火打劫,中唐帝国内硝烟四起,繁盛的帝国开始步入衰败。
同年夏初的一天,恰值正午时分,烈日高照,在东北道青州北海城内,战乱尚未延及此处,但城内却依旧热闹非凡,此刻正上演着一幕一群人追打小乞人的景象。
“你们几个快点!龟儿子的,没长眼的快给老娘让开!把那小兔崽子给老娘抓住,竟敢在太岁奶奶的头上动土,活腻歪了!唉哟,疼死老娘了,呸!”
说这话的是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妇人,身着绫罗绸缎,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生得满脸横肉却抹得白花花像个鬼似的。
这妇人挽着高高的发髻,斜插一支玉钗,本是一副端庄打扮模样。
由于追得急躁,她玉钗早不知掉落何处,发髻散乱下来,额头上已经开始不停地渗出汗珠,顺着面颊留下,将脸上化得白妆都冲出一条条线来,活脱脱一个大花脸,配上一脸扭曲的表情和凌乱的发髻,真似阎王殿来的女鬼,说不出得好笑又恐怖。
更让人觉得忍俊不禁的是在那中年妇人的脸上有好几处大包,鼓的跟熟透的大枣似的,红红的,乍一看,却又好似癞蛤蟆一般。
街上众人但凡认识这中年妇人的都躲的远远的,没有一个凑上前来。
那妇人指挥着一众打手保镖,看上去有十几号人的样子,正追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人。这小乞人年纪大概十几岁模样,一身褴褛衣裳。
众人细看之下,那帮打手一个个满脸是包,跟那妇人脸上相差不多,一边追着,一边捂着腮帮,倒有几分滑稽。
围观众人心里都默默地为这小乞人一边祈祷,一边惋惜。
祈祷这小乞人能逃出围追,惋惜的是他招惹的这妇人,非是一般寻常人物,眼下又被一众人等追捕,看来是凶多吉少,说不得这青州北海城内怕是又要新添一个亡魂了。
北海城很大,街巷甚多,这小乞人显然对这北海城很是熟稔,一街一巷都轻车熟路,领着这帮打手东窜西躲的,倒是有惊无险地没有被抓到。
但毕竟他小小年纪,体力有限,加上这段时日吃的很少,跑着跑着便觉得浑身发虚,额头不住地流汗,那件脏衣服已经紧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此时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在自己身后紧追不舍,要是被他们抓到的话,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不自主打个冷战,强打精神,咬牙继续坚持地跑着。
就算他拼命坚持,眼看着他与身后那些人的距离还是在一点点被拉近。
此时,那中年妇人早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追赶的脚步,寻了一处树荫处,一挥手,身后一个有些秃顶、约莫三十多岁光景的矮胖男子来到她身旁。
这男子眯着眼睛,留着山羊胡,一身师爷装扮,同样满脸是包,两人立在一起,这么一番比较下来,那妇人脸上的包倒是少的。
那师爷一手捂着脸颊,嘶嘶作痛,另一手急忙从身后掏出一把上好的蜀绣小扇送了上去。
他又躬下身来用衣袖将树荫下的一块青石使劲擦了擦,冲着那妇人强打笑颜地说道:“夫人您请慢坐,且消消气,嘶~~谅那贼小子跑得再快,也架不住咱们人多。”
“嘿嘿,马都有跑累的时候,嘶~~更何况那小子瘦的跟杆似的,怕是撑不了多久,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中年妇人一屁股坐在那青石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丝绢抹了抹额头的汗。
岂料她不小心触到了脸颊上被叮咬的红包,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破口大骂道:“龟儿子的!那小子瘦是瘦,但是胆子却够肥的。”
“哼,偷东西都偷到老娘头上来了,还敢弄这种东西来偷袭老娘,怎的这天下大乱,难不成这小乞人也想造反不成?”
“呸!再说了,这瘦小子都够那一群废物追的,要是再健壮一些,老娘的东西看样子还真追不回来了呢!”
“龟儿子的,养了一群蠢货,关键时刻一个个都不顶事,回头就将他们一个个打上二十板子,还有将那小子吊起来,活活鞭死才解老娘心头之气!”
那师爷模样的男子吓得一个激灵,一手捂着脸颊,赶紧上前唯唯诺诺地不住点头称是,紧接着又是一顿溜须马屁的好话奉上,那中年妇人怒气冲冲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这两人在树荫下等着消息不说,且说那小乞人越跑心中越急,不住地咒骂,“奶奶的,那肥婆娘反应倒挺快的,竟然被她给发现了。可真是倒霉了,肥婆娘使了这么多人追老子一个,哎,八成是逃不掉了。奶奶的,管它呢,就算死也不能让他们得了便宜!”
“哎,二狗,兄弟我还是没本事,给你报不了仇!慧真方丈、圆明师傅,怕是再没有报答你们的机会了!”那小乞人一边跑着,一边心思急转,思绪放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