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没了的梅雨终于停了,路上的人脱下了雨衣,纸伞也只有那些娇贵的女人们还偶尔撑着,阳光洒了下来,空气依然非常潮湿,充满着雨的味道。
慕容凡和慕容思不知道在官道上走了多久了,慕容思顺走的鸡腿早就吃完了,肚子一天到晚咕咕咕个不停,便一路上啃着哥哥的胳膊,把那当做鸡腿,给慕容凡的胳膊上留下了数不清的牙印子。
慕容凡也不知道他们会到哪去,只是无尽的流浪,刚好脚下有路,还是平坦的官道,便漫无目的地行走了,他背上背着那把黑色的剑,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和那个老头一样用布裹了起来,但是这把剑始终有一些大,背在他较小的躯干上还是显得有些违和。
不过,这次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官道的前方有一个大岔路,岔路的一旁顺着河流通向远方,岔道的另一旁则是一个巨大的城墙,那是一座大城市,城门的上方俨然用秦体字写着——“琅琊”。
“哥哥我累了。”慕容思扯着哥哥的衣服说道,她其实不是累了,她精神好着,她只是想去那座大城市里看看而已,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那去里头看看吧。”慕容凡说道,其实慕容凡是真的累了,倒不是背上背的东西太重,折磨他的永远是内心的痛苦。
琅琊郡,秦帝国最大的港口城市,河路、海路、陆路交汇,四通八达,是京都外第二大城市,隔着城门外都能看见里头高耸入云的建筑。
“喂喂!哪的哪的?”看门的骑士对慕容凡大声吼道。
原则上为了流通便捷,琅琊郡的城门一般不设关卡,但是慕容凡这和慕容思这连个孩子是在太邋遢了,放他们两个进去简直有损市容。
“关你什么事?我们要进去。”慕容凡说道,他有些烦躁,这些人别的不问,偏偏来问他们。
“秦律有规定,可疑人员一律不许进城,你们是谁?”另外几个看门的骑士也走了过来,打量着这两个小孩。
“最近通缉名单上好像还有小孩儿,你看看是不是这两个人?”一个骑士说道。
慕容凡发现不妙,他们毫无疑问肯定就是通缉名单上的人,慕容凡一剑把那座东陵郡唯一气派的建筑砍成了两半,还砍死了一个人,不被列为头号通缉犯才怪。
慕容凡拉着妹妹的手回头想走,却被这几个骑士拦住了。
“你们干嘛,我们不进去还不行?”
“等我们确认完通缉名单,你们就可以走了。”骑士说道,“要是让通缉犯在我们这里溜了,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发现的,慕容凡紧张了起来,虽然他知道身后那把剑有着未知的强大力量,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帝国第二大城市的城门前杀人可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正当慕容凡思考对策的时候,官道上行来一队浩浩汤汤的马车车队,车队几乎和官道一样宽,把行人都给挤到田地里去了,可是说气派十足。
“前面的在干嘛?”一个娇贵的女孩子声音从最漂亮的那个马车里传来。
“顾大小姐!”骑士赶紧把道路给让开,“属下不知道您回来了,这上头也没有通知……”
“通知谁?你是谁?我回来还要通知你?”那个女孩显得很不耐烦。
“不是不是!只是秦律……”
“秦你个大鬼头!你还敢顶我的嘴!?”
“不敢不敢!这就给您把道路清开!”骑士连忙道歉,上前把那些路上的商贩行人都吆喝走。
“我说——”谁知那个女孩竟然从马车里探出了头,“你是不是聋子?”
“啊?”骑士抓了抓头。
“我问你在干嘛?”那个顾大小姐瞟了慕容凡他们一眼,慕容凡也看到了她,这个顾大小姐看起来也和他们同岁,但不愧是富贵人家,头上扎着精致的小辫子,还有一些蛮可爱的簪子,头发比较短,没有盘起来,面容精致美丽,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身份不凡。
“哦,这时不知道哪来的小毛孩要进城,这正在核对通缉名单。”
“你不让他们进去?”
“额……原则上任何人都可以进城和出城,但是秦律……”
“秦你个大鬼头!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人,让别人进去!”
“可是这……”
“那你们俩!上车!”顾大小姐对着慕容凡两个招了招手。
“……为什么……”
慕容凡觉得奇怪,这个女孩为什么要帮自己,明明自己跟她从不认识,而且他们这一身装扮要和她这种大小姐放在一起简直天上地下。
“为什么?本小姐高兴!”顾大小姐说道,“你们上不上来?”
慕容凡拉着妹妹的手就上了车,他也没多想,反正能进城,走一步是一步吧,而且这个女孩对于秦律好像比较反感,这种反感反而在慕容凡心中产生了共鸣。
“你们住哪?”顾大小姐在车上问道,她估计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原来这么邋遢,在他们上车后就摆出嫌弃的表情,坐姿为了刻意不和他们接触而显得相当别扭。
“没有住处。”
“没有!?”顾大小姐有些吃惊,“你们是……孤儿?”
慕容凡没有回答,他不想回忆起那可怕的记忆。
“嗯。”慕容思替哥哥答道。
“那……那你们去哪?”
“不知道。”慕容凡说。
“不如你们去我家看看?”顾大小姐虽然很嫌弃,但是还是不忍心让他们流浪街头。
慕容凡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大小姐竟然愿意让自己和妹妹去她家,他不好回答,实际上他的尊严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时妹妹留下了口水,如果能去到大小姐家,自然是能吃到上好的饭菜了。
“好。”慕容凡答道。
“顾小姐,您本来滞留京都已经过时了,还带两个孩子回去,郡主会生气的。”突然马车外一个骑着骏马的高高的骑士对马车内说道。
“他生气就生气呗!他生气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他亲生女儿,他生气了我就不住这了,我就回京都,我巴不得天天呆在子云哥哥旁边!”顾大小姐对着那个骑士吼道。
子云……慕容凡记得,那似乎是当今皇子的名字,秦子云,而且和他同岁,没想到这个顾大小姐竟然离帝国的权力中心这么近。
“顾小姐,我受丞相之命保护你,也有权对你的决定作出监督,这两个孩子必须下车,您让他们违反规定进城已经让我很难办了。”那个骑士说道。
“凭什么!你们都欺负我!”顾大小姐非常不满。
慕容凡知道,自己和妹妹必须下车了,而且本来自己和妹妹就是亡命之人,呆在这么敏感的地方,迟早会被发现。
正当慕容凡拉着妹妹准备下车,车外突然响起的骚动。
“护驾!!!”
“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