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建丰走上讲台，郑重其事的接过韩老师手里的奖状，对着韩老师鞠了一躬，教室里响起了掌声。
他又转身90度，对着同学们鞠了一躬后，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大家都想：“他是不是哭了？”
此时，没人起哄，没人说话，除了更响的掌声。
龙筱语第一次感觉到给别人掌声也是一种高兴和幸福。
韩老师给于建丰说：
“你可以下去了。”
于建丰半低着头走下了讲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大家都没有看到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韩老师说：
“如果下次你还能进步的话，那就提前准备好发言稿好吗？”
于建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切都有序的进行着。
几周后，曹永刚那边的文学活动小组招了一个女同学——李霞，和他一起。
李霞和曹永刚不是一个班的，是报名参加了活动小组后认识的曹永刚。
看到曹永刚发广告招合作伙伴，李霞就第一个报了名。
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活动小组的组织者。
李霞长的个头一米六五，身材稍微有点胖，皮肤微微有点黑。
但一双大眼睛一个马尾辫，还有她在珊瑚中学优异的成绩都让这个女孩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北华中学那边由于进入初二后，时间抓的比较紧。
龙筱语和李晓俊的联系也限于电话，两个人这学期没有见过面。
进入十一月，冬天总有雪天，有两天跑不了车，龙瑞国应约和那位司机“玩儿”去。
他和那司机的媳妇见了面，一见面两个人都傻了。
这个人就是龙瑞国在老家认识肖瑛之前的未婚妻——张义霞。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客套了几句龙瑞国就出来了。
张义霞的丈夫问龙瑞国：“怎么样，你感觉种上了吗？”
“什么种上了吗？没种。我——我和她是一个地方的人，龙家寨的。”龙瑞国说：
“我们就瞎说了一句。”
刚才惊讶之余，龙瑞国问张义霞：
“你嫁到这了？”
张义霞说：“嗯，你跑车了？”
就这样，各说了一句话。
“啊，你是龙家寨的，你不是离全县的吗？”司机问龙瑞国。
“我老家是龙家寨的，只是在离全县买的车买的房。”
但是曾经定过亲的事，龙立国和张义霞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和张义霞的丈夫提起。
张义霞的丈夫不想再另找人，把自己的缺陷再说一次，既然龙瑞国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而且和自己媳妇之前还认识。
所以他就一边做媳妇的思想工作，一边做龙瑞国的思想工作。
又找机会，带龙瑞国去他们家吃过两次饭。
一来二去，龙瑞国和张义霞之间那种很不自然的感觉，就渐渐的消了。
十一月底，一场大雪给龙瑞国和张义霞再次创造了“做父母”的机会。
一个月后，张义霞怀孕了，张义霞的丈夫在车站看见龙瑞国，又把他拉到一边说：
“我当爹了。”
龙瑞国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当爹了，你听清楚了。”
“我知道了。”龙瑞国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低着头要到车上去。
被张义霞的丈夫又一把拉住，说：
“咱们之前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记得。”龙瑞国心里说：
“我媳妇知道我也受不了啊，我们家要是知道，那更了不得。
张家也不能知道啊。
所以，这事我只能烂在肚子里。”
可张义霞丈夫不知道龙瑞国的想法，问：
“好，那你准备要多少钱？还是什么别的？
这个孩子出生以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这件事就咱们三个知道，没有第四个人。”
”我什么都不要，将来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就行。”
“好，够哥们。”这位司机说完，还是塞给龙瑞国一个小包，就走了。
龙瑞国打开一看，是一万元，他想着第二天还给张义霞丈夫。
但第二天龙瑞国找不到张义霞的丈夫了，一打听才知道：
他卖了这个线路的车，往南方跑车去了，也有人说他干别的去了。
龙瑞国自言自语的说：
“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想。”
龙丽语看到小叔心情不佳，还以为他和那个司机平时老爱在一起闹，感情比较好。
突然间人家不干了，可能因为失去个朋友而不开心吧！
龙筱语也不太开心，整个初二下来，物理还没有考到满分，尽管格外用了力。
不管怎样，又一年的暑假来了。
八月末，车上人不多的一天，龙瑞国带着于肖瑛和龙丽语回家来了。
难得的一家团聚的日子，刘爱彤做了几个拿手的好菜，说：
“我再去超市买点花生米去。”
龙瑞国说：“嫂子，我去吧。”
“那好吧。”
龙瑞国就去了离张义霞家最近的一个超市，他不想打听任何事，也不想知道任何事，只是这脚步让他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里。
恰巧就碰上张义霞的母亲也来超市买纸尿裤，开超市的给她开玩笑：
“你家孙子多大了，还穿纸尿裤吗？”
“哪是孙子呀，是我的外甥，这不刚满月吗？叫满月过来了。”
“添外甥了，我有时候还寻思，霞儿怎么还不添呢。”
“添了，不是说男孩早几天叫满月吗？”张义霞母亲看着龙瑞国在，故意提高嗓门高兴地说：
“我提前把他们母子接过来了。”
龙瑞国心里开始“突突突”地跳，慌慌张张结了账就从超市出来了。
这种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回到家就是一副跟以前一样——油嘴滑舌的样子。
吃完饭，龙瑞国看着龙筱语在翻着一本书，就问她：
“筱语，初二的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考了第一，勉强。”
“勉强？”
“物理拉分了。”龙筱语说：
“我遗传了你物理不好的基因。”
“我上学的时候物理什么都不会，你跟我天壤之别了。
谁也别说遗传我，都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龙筱语不知道小叔怎么感慨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龙丽语走过来说：
“姐，有时间再给我找些商业方面的书。”
“好，我在网上查一下，今天你们走吗？
不走的话，要不咱们去县城买去。”
“我不想去了，过两天你不就开学了吗？开学以后抽时间买了给我寄过去。”
大家又歇了会，龙瑞国带着于肖瑛和龙丽语就走了。
刘爱彤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说：
“这故乡成了驿站了。”
晚上，刘爱彤和龙瑞清说：
“趁筱语还没有开学，在家看着江，咱们去趟赵老爷子那吧。
总感觉心里对照老爷子有种亏欠，下个月我就要上班了，恐怕以后想去就没有时间了。”
“好啊，那就明天去吧。”
两个人没打招呼就来到了赵老爷子家里，一看家门敞开着，两个人就进来了。
于建丰背对着他们在雕刻一头小老虎。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在他身边站了半天，于建丰都没有发觉。
直到于建丰想换小细刀来雕刻老虎眉毛、眼睛的时候，一低头才发现右手边站着一双脚，左手边也站着一双脚。
他慢慢抬起头来，才发现是龙瑞清和刘爱彤。
于建丰站了起来，说：
“龙叔叔，刘阿姨好。”
“丰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了？我们还为这事感觉对不起赵老爷子呢？”刘爱彤问。
“我——我学了一年多了，我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我想学有所成的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喜。”
刘爱彤蹲下来看于建丰雕刻的这个不到一米长的小老虎：
身上的虎毛雕刻的就像风一刮就能动起来的样子。
四个爪子，坚实有力。
即使眼睛鼻子等五官还没有雕刻出来，也可以想象得到：
这是一头威风凛凛的老虎！
于建丰问：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师傅刚才出去，没有关大门，我也没注意到。”
“我们来了会儿了。”
“那我给师傅打电话。”
“不用了，丰儿，我们等会儿吧，想跟你聊聊，可以吗？”龙瑞清坐下说。
“可以，龙叔叔，您说吧。”
刘爱彤识趣地往一边走了。
“听筱语说你期末时，物理考了90分，挺不错呀。”
于建丰笑了笑，说：
“我都是蒙的。”
“怎么可能啊？蒙个十分八分的可能，这90分也能蒙出来？”
“但是我别的科目不行，追不上了。”
“那你一年后准备怎么办？上艺校还是？”
龙瑞清正问着于建丰，赵老爷子进门了，手里拎着一些吃的，还有一块肉，和一些蔬菜水果。
赵老爷子说：
“你们过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我这出去买菜，碰上一个爱叨叨的老乡，两个人就聊起来了。”
“我们也没有要紧事就过来看。”刘爱彤说：
“没想到我们来了，有这么大一个惊喜，丰儿都学有所成了。”
“是啊，他都参加比赛了，你们不知道吗？都得奖了。
咱们市里面的第二名。
省里面的比赛我也会给他报名，但比赛的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下。”
“是吗？真是太好了！”龙瑞清站起来说。
赵老爷子说：
“那我做饭去，你们吃完饭再走。”
“走，我给您做去。”刘爱彤和赵老爷子说着进厨房了。
龙瑞清和于建丰还坐在外面，于建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拿起一把刀，老虎身上刻着。
龙瑞清也不说话，看着于建丰微笑。
过了会儿，于建丰问：
“龙叔叔，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可以啊。”
“我——我想知道我爸爸是您吗？我的亲爸爸。”
龙瑞清一听愣了一下，说：
“你知道你不是你爸爸亲生的了，他告诉你了？”
“我哥说的，说我爸爸偏心，就爱我，我还不是亲生的。”
“那你爸爸不是对你很好吗？”
“是的。
龙叔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我保证我不会给他们家找事，也不会给我现在的家庭找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