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胜负难料
一切不过口角之争，一切不过意气之争，一切不过因为年少气盛，而已！任何能够形容物事的词块挪到这里来，也不过苍白一说。
无论是离忧也好，花落也好，还是东风也好，这里毕竟是学校。每个人都有义务维护学校的尊严，哪怕你天天逃课。
这是一个矛盾的现象，只是这个现象太过于普遍，没必要说得那么直白。就好比时间的花园里没有玫瑰，我们却时时需要它来慰藉。
几次出手，都被阻止了下来，花落不免觉得很没面子。他瞪着离忧，眼里满是吃惊与怒火。他无法理解离忧何以有这样的本事，他不过一个学生啊！不过他表面还是蛮镇定的。
“吆喝，是有点能耐啊！难道只是哪一个方面不行？我却是不信。”不信，当然得摇头，那眼神还不曾离去别处。
“我答应与你赌球。不过不论输赢，都不要再为难人，须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能力，不要轻易去触碰。”离忧眼里的忧郁不减半分，有时候他看着叶棠，仿佛眼里还有死灰色彩。
这也正是东风担心他的地方，要不然他也还不会这么早就与花落对上。基于关心，一些其他的东西有时候都会放下，哪怕是与自身相关联的，甚至违背自己意愿的。这其实就是从侧面说明有些事，注定了却不一定能够发生。事在人为，不单单是一个道理，这本是一个真实的现象。
轻舟中学的球场很大，打球的人自然也很多。三五成群，六七一伙，整个球场都是人。
离忧几人来到球场，四处看了看，似乎并没有空的场地。不过，这难不倒花落。花落是学校有名的篮球运动员，球场上的人几乎都认识他。所以，他就近找一两个人说了说，他们便确定让出位置。前提是，这一场球，得打完。
很精彩，双方实力在伯仲之间，周围还有呐喊助威的女生，虽不是一家独秀，到底是精彩绝伦了。没有分输赢，既然答应了花落，当然也得让出场地，好让二人来一场。不过，离忧与花落只是两个人对赌，占不了全场，所以，一些根本不喜欢看热闹的人，去了另半场练习去了。
在叶棠看来，花落球技高明，更是学校有名的篮球运动员，他能够赢，那是必然，那是毫无悬念。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离忧会如此不自量力。难道说他只是想草草与花落撇下恩怨，就此井水不犯河水。也好，看你有什么能耐。
东风想的却不一样，他很担心离忧的状态。他对离忧的技术担忧，对离忧的心态担忧。他实在想劝离忧放弃，可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哎，算了，到时候我上场，将他挽回局面就好。东风在心里这样想道。
不知什么时候，一群人由远而近，来到球场。他们一个个穿着球服，精神抖擞，一看就是球瘾上来了，不跑几场是不行的。别看他们一个个精瘦精瘦的，却是学校有名的篮球运动员，而且，凡是轻舟中学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轻舟中学篮球协会中的骨干。他们曾多次代表学校外出参加篮球比赛，皆拿了大奖。
领头的人就是篮球协会会长，名叫江流，因球场上，只要他接到球，绝不会失手，圈内人都叫他流不断。只见他带着人径直来到运动场，朝着花落东风走来，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不神气。
“怎么，你们几个要练练手？”江流看了看花落，又盯着东风，说道。
“确实手痒了，要不我们过过？”东风巴不得有这么一搅和，这样一来，花落与离忧的对赌自然可以作罢。
“我和离忧打赌来着。”花落眉头一皱，他可不希望江流插手。
“哦，赌什么？”江流带着笑意，故意问道，“为了一个女人？”
是轻蔑吗？还是别的什么？叶棠不管，如果花落真的是为了他，才和离忧对赌，如果离忧是为了她才和花落对赌，这是不是一种无上的魅力呢！她明知道花落别有用心，她明知道江流对她只有轻蔑，可是，对于她来说，能够引起花落与离忧的争夺，为了她而对赌，这不正是一种荣耀吗？
只是，花落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那是他为了女人。”花落带着不屑，盯着离忧，仿佛离忧就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需要天下所有人都同情，却又不值得同情的人。
离忧一直没有说话，他好像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他的灵魂本来就没有跟着他的身体来到学校。他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人，他是一具行尸走肉。他确实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令人担忧的人。
他的眼里满是忧郁，他的生命是痛苦的，人生是忧郁的。他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人为什么活着呢？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
是为了一时的儿女情长？
是为了一时的心直口快？
好像这些都不是。
那是为了扬名立万？
那是为了流芳百世？
那是为了功名利禄？
好像这些也不是。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云屏的音容。她是一个十分大方的姑娘，或者可以说，她是一个十分随便的姑娘。她何以就那样随了他离忧呢？
离忧不知道原因，他有时候会想，有时候也不去多想。想多了没用，不想也没用，想与不想一个样，还不如不去理会。
离忧默默的走入场中，他的沉默不语，实在让人担心。当然，这里只有东风会担心，其他人似乎没有担心的必要。
“要不我与你们先来一场？”东风看着江流，希望江流能够帮一帮。
不过，江流凭什么帮他呢？就凭东风也是轻舟中学的篮球好手？他江流可是一流的，打篮球早就名声在外了，需要理会一个东风？
“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那个失魂落魄的离忧到底有几分胆色。”江流不再等东风开口，继续说道，“这样吧，既然你们对赌，我们就来点彩头，谁输了，谁就帮我去交情书。”
这倒是一段趣闻。如今轻舟中学来了几位实习老师，据说其中有位美若天仙也似的美人，江流一见倾心，多次追求未果。更是因为江流的百般纠缠，那姑娘一见江流就绕道而走，绝不再给江流可乘之机。江流绞尽脑汁，到底是没有将之追求到手，却不甘心，如此才有了这个提议。
对于此，离忧虽然有了叶棠的前车之鉴，但他此时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这些小事儿上，自然也就没有说什么。倒是东风与花落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们当然也是知道那个冰山美人的，以他们的手段，要是一定接近，虽有难度，还是可以办到的。而且，花落并不会认为自己会输，那本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所以，对于江流的算计，也就只是暗暗记下，此时并没有其他意见。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就表示默认了。如此，我便给你们当裁判吧。”江流带着笑，挥了挥手，让那些跟着他来的队员都站到线外，一面又让花落入场。
“既然有彩头，我看规矩还得改改。要不三局两胜吧，你看如何，花落？”东风尽可能给离忧争取的优势，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出场了。
“你不就是怕离忧打不过我，有你上场吗？没关系，我一个人挑了。”花落很自豪，他不仅学习成绩优异，他的篮球也确实打得好。
“当然，为了公平，你还是也找一个出场吧？”东风乐得如此，假装说道。
“不是三局两胜吗？两个人？”旁边有人说道。
“到时候，你们出一个人，与东风练练”江流说道。
似乎谁也不需要征求理会离忧的意见，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站在篮球架下，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站在那里，只是木木地站着，别无用处。
“还是一局定输赢吧，我想早点回去。”离忧慢吞吞地说道。
东风一听，大急，正要说话，花落却已经开口。
“打了再说吧！”同时，他将手上的篮球传给离忧，一面又说道，“你先来的吧，不然我怕你没有摸球的机会。”
离忧没有说什么，接过球，缓缓走到三分线外，站好，舒了一口气。然后，他又将篮球传给花落。花落很轻松，又将篮球退给离忧。
离忧很平静，或者说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紧张。诚然，花落是学校有名的篮球队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高手。而他呢？基本上没有怎么摸过篮球。从他答应花落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的败局。
可是，离忧依然要去面对。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对。他需要面对太多太多的人和事，这件事也是其中之一。他只希望自此以后，花落也好，叶棠也罢，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不再出现。
离忧拍着球。对，就是拍着，不是运球。他根本就不怎么会运球，很少上运动场的他，确实有些难为了。东风已经不忍心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离忧一意孤行，东风无法劝阻。
离忧拍着球，只是在外围走来走去。花落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根本没有将离忧放在眼里。他不认为离忧能够投三分球，一旦进入内圈，他却可以轻易夺下离忧的球。对于此时的离忧，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就像看人耍猴戏。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离忧实在冲不进去。他看了看花落，算了，就在外面投一个吧，不进就不进，反正也是输，早输晚输都一样。
他拍着球，顺着球势一起，一用力一丢，球就抛飞了出去。他只会丢，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
所有人都直摇头，要是这样也能进，那才算是怪事。可是，怪事就这么发生了。
球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