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出手
冲动是魔鬼，而愤怒是冲动的催化剂。
当一个人生气到了极点，当一个人忍无可忍的时候，绝不能重新再忍。忍一时或许会风平浪静，但是，此时对于离忧来说，退一步或许就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懦弱无能了。
离忧承认，他确实懦弱。他满眼的忧郁总是带着懦弱的色彩。他常常与懦弱相伴，与孤单相伴。好不容易有了云屏，却这样被人欺负。
他绝不会去理会云屏挑衅叶棠的事，他也绝不会去理会花落那些莫名其妙的针对。他现在只知道花落打伤了云屏，他要花落给云屏一个交代。如此简单。
如果硬要找一个出手的理由的话，那便是花落要对付他了，倘若云屏不挡，受伤的或许就是他离忧。既然花落已经下了这么重的狠手，他何必再忍。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虚妄的。云屏打了叶棠，花落自然要打云屏。作为一个男生，居然打女生，他离忧当然得出手，必然得出手，这已经不能回避。
无论如何，离忧都要出手。
在被叶棠无情的抛弃以后，好不容易有了云屏，他必然得出手。
在被叶棠无情的伤害以后，好不容易有了云屏，他一定得出手。
他需要花落付出应有的代价，他的拳头虎虎生风，就在花落反应之际，已经击中他的脸。
呃啊！
一种钻心的痛传入花落的心扉，他无法理解离忧为什么还是击中了他。他明明已经准备好了，他做好了一切打算，可是，他还是被打肿了脸。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需要还击。他的拳头也已经挥了出去，他攻击的是离忧的小腹。像是击打在棉花上面一样，没有多少力量传回来。不过，他已经看见离忧勾着身体，仿佛十分痛苦的样子。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随即，他的拳头一转已经向着离忧俯下的脑袋。他当然也看见了离忧打向他下腋的一拳。他的左手已经格挡出去，他相信，这次绝对能够挡住，而他的拳头已经无限接近离忧的面门。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东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交手了。让他震惊的是，花落出手不但干净利落，甚至全没有受他阴谋影响的痕迹。他当然要出手，哪怕被人说是以多欺少，他也得出手。他不能让离忧吃亏，在他看来，离忧绝不是花落的对手。
只是，他的手才准备伸出，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抓住了。是江流。江流饶有兴味的看着东风，不急不忙的说道：“他们之间的事，你就不要参合了。”
“你算老几？”东风一怒，用力一甩，居然没有甩掉江流的手。
“我是你的对手。”江流看似答非所问，东风却完全知道江流的意思。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有，你以为只有花落会算计，只有你们会算计？太天真了。”东风盯着江流，一字一句说道，“还有，你最好是放手，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你威胁我？可我偏不受人威胁。”江流皱了皱眉，说道，“我也警告你，你蹦跶不了多久了。”
“哦，你说豺狗吗？我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东风轻蔑的看着江流，一面又继续说道，“还不打算放手？”
江流直接没有回答，他的左手已经出手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东风出现的左手。两人就此从对峙，也加入了打架。
事实上，近年来，轻舟中学已经很少有人打架了。这时候见四人毫不犹豫的打起来，周围那些围观学生见东风与江流也打起来，大家一拥而上，很快加入这场打闹中。眼看着江流一方人数众多，东风却是怡然不惧，他逐渐来到离忧的身后，与云屏三人互为犄角，迎战周围所有人。
云屏的右手已经受伤，但是她的左手依然十分有力量。她虽然节节败退，她那一方的人也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尤其是叶棠。
此时的叶棠已经疯狂了，她早已放下了所有的矜持，放下了所有的恐惧。还有什么比此时更恐惧的呢，这一切还不是在眼前发生了吗？
以前只是听人说起过打群架，现在自己实实在在参与了，却没有那么害怕了。
叶棠看着云屏那里最为薄弱，她需要找回自己的场子，她需要报仇。她决定给云屏好看，绝对要打断云屏的手。
云屏实在招架不住了，她不再顾忌自己的右手，双手已经招架出去。她只是想着能够多打伤几个人，她却绝没有想过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东风也没有想过，都打起来了，一切都等打过再说吧。
可是，离忧却担心起来了。他想到的是万方叔叔的话：如果在学校扯皮打架，那就不用读书了。他到现在才想起来，显然已经晚了。他想收手，花落的拳头却是一次又一次让他手忙脚乱。既然如此，索性豁出去了。
他不再畏惧，他早已没有了平日里那种懦弱与忧郁，他的脸上只有坚持，只有那个刚毅。有那么一刻，周围的女人恍惚间觉得离忧高大起来，忽然变得有男人味儿了。但他到底比不过东风几人。他平日的孱弱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现在也不过迫不得已。
拳风如影，离忧却似乎越打越有力量。他的眼睛里的愤怒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战意。花落看着离忧的样子，心里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这一次，他们那么多人，离忧那方才三个人，他们却还没有将他们打趴下。倒是己方这边，已经有人被踢中要害，倒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操场上有很多人的，这时候这里也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人。却绝没有人想到，要去告诉老师。或者说，这本是一场难得的盛宴，这许多人已经沉醉其中。更有一些女生早已对其中一些人露出了崇拜，若是可以，立马投怀送抱也不是不可以。
没有人告老师，就不是说老师不知道。此时离放学并没有过多久，有一些还留在后面改作业的老师已经发现了喧闹的球场上，那一堆的人聚在一起，肯定在闹事。但他到底势单力薄，也没有多大威慑力，于是只能报告校长。
校长听说学校学生聚众闹事，脸色一沉，立马通知各口领导班子，叫上学校保安，向着球场而去。看着那一个个肥头大耳，身形魁梧的教师队伍，巍巍然有盖世之姿，让周围学生都是一阵后怕，生怕自己惹到了他们。
就在校长带着一队人马来球场的时候，离忧三人已经与花落他们打得筋疲力尽。所有人都不重不轻的受伤了。当然，要说受伤最严重的，当然是云屏，还有离忧，其次才是花落与东风等人。他们已经眼红了，只顾着拳脚相加，再顾不得其他。
“校长来了！”突然，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吼，所有人都清醒过来，一面向着对方又是一拳或是一脚，然后四散开去。人很快就散开了，如果不是有人亲眼目睹，如果不是那些鼻青脸肿或是头破血流，谁会相信这里曾打过群架。
离忧早已经失去了那种鲁莽的斗志，他现在需要想的是如何向万方叔叔交代。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或许今天也见不到吧。他在心里祈祷着。同时，他看向云屏，看着她那垂下的右手，心里依然是愤怒，还有无尽的心痛。然后，到现在为止，他似乎对此无能为力。他搀着云屏的手，看了看东风似乎没有大碍，说道：“我们也走吧。”
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他们才走到校门口，校长一队人便来到操场。只是此时，这里除了那些依然在打球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离忧三人出了校门，正要打车来到县医院，却被闻讯赶来的校长等人逮个正着。三人无论如何编造谎言，校长只是不信，非带着三人去了办公室。而周围看着他们被校长“请走”了，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眉开眼笑，有的则是默默担忧，不一而足。
三人来到办公室以后，校长屏退其他人，关上了门，让他们坐下以后，才开始了话题。
“为什么打架？”
“我们没有打架。”
“说老实话。”
“我们没有打架。”
“是想我叫你们家长来是吧？”
“反正你已经叫了。”
“那就是没得商量咯？”
看着校长面沉如水，东风总算是不再说话。对于他的矢口否认，他知道，校长绝对是记恨在心了。但他确实又不能承认，承认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怎么不说话了？”校长厉声道，“我告诉你们，你们三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东风，你来学校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的话是放屁不成？还有你，离忧，你万叔叔对你那么好，就你的家庭情况，怎么可以聚众斗殴？还有，还有你，云屏，你才转来多久？一个姑娘，怎能作出如此……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咋一听，以为校长是一个毫无魄力的领导，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校长对这三人完全了解的基础上。他当然没有通知家长，他通知谁呢？他只有请来他们的班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