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先生这时候怕是要入了梁都了。”老道人收敛笑意,装作无意说出这样一句话。
“嗯?先生去梁都了?”莫青衫抓住重点,向老道望去,疑惑不解。
老道笑着,却不说话。
少年看着老道人故意卖关子,当下也压下想问询的冲动,和老道僵持起来。
老道仿佛起了玩心,故意叹道,“梁都一行,艰难无比,不知道顾春风该有什么底气。”
先生去梁都到底要干什么?莫青衫心中愈发疑惑,看着道人问道,“老道你说说,先生去梁都要做什么?”
“这就要从三十年前说起了…”老道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说道。
…莫青衫止住想打老道的冲动,问道,“有危险吗?”
“有。”
莫青衫揪心。
“所以就需要小兄弟你跟老道去天罡山了,学了我天罡山的通天术法,修为高了方才能帮你那先生。”
“剑阁也能。”
“剑阁…剑阁阁主消失,真传之法随之消失,没落在所难免,再说顾春风显然是让你去剑阁避难。只是现在的剑阁挡不住刘家的大船喽。”
老道眼神闪烁,声音逐渐提高。
莫青衫陷入了沉思。
他想的并非是怎么逃,而是该怎么去帮先生。
老道看陷入沉默的少年,自鸣得意,觉得应该给少年松一松,太紧了反而容易起副作用。
他环视四周,指着地上的尸体示意少年,故作高深“少年,你可以先处理这院里的尸首?”
闻言再看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莫青衫又是一阵不适,但不再是刚才那样险些腿软,险些呕吐出来了。
少年弯腰俯下身来,将凶狠身影身上搜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总共翻找下来,也只有几张银票,两瓶金疮药,以及一个刻有刘字的古朴令牌。莫青衫翻转着手中的令牌,知道这是州牧刘家的身份令牌,少年握紧手中令牌,想要甩手扔出去,在最后关头生生止住了。
也许会有用,少年这样想着。将令牌留了下来。
又去屋内将最先倒地的身影给搜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早在逃难就习惯了发死人财的少年撇嘴道,“真穷,”
这时候的少年竟然没有丝毫刚才刚杀人时的胆怯,处理尸体来有一手。
少年麻利的打开院门,将闲置的草席拿了出来,裹住尸体拖了出去,让一旁的老道看的啧啧称奇。
莫青衫也不解释,总不能说自己五岁的时候就靠干这个才能存活的,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就烂在肚里里吧。
老道跟着少年一块出去,哼着小调,是不是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悠闲自在。
就这样,
无边夜色里,阴风习习。
一老道跟着一位拖着草席的少年,出没在小镇西边的大山里。
少年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将尸体埋了下去,又将土填了回去。忙完这一切,少年才转过头来,看着老道问道,“姚老道,你们这些宗门跟皇室比起来很高吗?”
老道正想着怎么把面前这个沉稳无比的少年拐进门内,听到这个问题却是愣了愣。
道人摇摇头,伸出三根手指来,细细说道,“神州十二地有三大,天道,气运,江湖,”
姚老儿神色有些落寞,一旁的莫青衫也能感受这种情绪,沉默下来,耐心听老道人叙述。
“天道之大,定人生死,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让你活五更,即便就连世上仅存的通天境大物也不敢明着忤逆天道。”
老道人伸出手来,手上用术法勾勒出一只蝴蝶,在老道人手上扇动着翅膀,蝴蝶几次想要飞离老道人的手指,却如同囚禁在这一片空间不能离开。
道人并未想跟莫青衫解释,只是低声感慨道,
“我们就如这蝴蝶,努力挥动翅膀,也逃不出天道的规则囚笼。”
老道人不想要在这个话题上涉入太深,接着说,“气运,也就是当今封王拜相的人身上所具有的气运,受这份天道的维护,那皇族屹立不倒就是靠的这份天道的青睐,宗门虽有大能,却受监视,能力越大拘束越大。”
“至于江湖,你以后就会明白了。”道人长叹一声,沉默了。
莫青衫听着道人的这些话,很多并不理解,似懂非懂。受境界的限制,少年也不在意,以后总会知道的。
两人一路从山上走回到小院里。
小镇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宁静,可在莫青衫眼里,小镇却变了,这个世界都变了。
老道看向旁边的少年,耐心问道,“莫青衫,这个小镇怕是你已经不能待了,不若先跟老道走一阵,是入剑阁还是随老道入天罡山再做决定?”
莫青衫颔首,那世子知道自己没死只怕会继续派人来杀自己,再待在这里只会连累小镇上的人,不若自己离开还小镇一个清净。况且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同老道多了解一些,莫青衫也很乐意。
老道会心一笑。内心自得,老道这一手欲擒故纵,还拿捏不住你个刚初出茅庐的小家伙。
少年回到屋内,拿起收拾好的包裹,将短刃别在腰间,想了想,又拿出纸笔写了一张字条,看着屋内莫奶奶的令牌,少年低声道:“奶奶,青衫要走了,等青衫日后回来看你。”
旋即,少年背起包袱,将门用锁锁好,与道人汇合走了出去。
道人看着少年的身形,知道就要成了,但也收敛笑意,问道,“你可有什么事情未了?”
莫青衫点点头,走出小巷,途径张师傅的打铁铺子,将字条从门缝中塞了进去。
寄紧了包袱,随老道一阵,借着月色离开了。
影子逐渐拉的很长,在夜色里没人知道。
…
第二日,
郑不四起的很早,打开了打铁铺子的大门,正打着哈欠,看到了地上的字条,少年心生疑惑,将字条捡起来。
少年扫视上面的字迹,眼里的倦意逐渐消失,神情越发明朗,他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眼里有着异样的光彩,自信道,“青衫,那就去搅动风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