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薄云天。
子渊将徐长坤出现在功德堂的来龙去脉解释给朱门主和二公子听。王爷已经下了命令,将刺杀朝廷要员的徐长坤关押于履司营中,朱剑川更下定了决心要将徐长坤从王府救出来。
“父亲,此事交给华儿去办吧!我一定会将徐前辈带回来。”
玄华主动请缨道。
朱剑川倒是不反对由玄华前去救出徐长坤。只是,想要避开王府的守卫,从暗黑无天日的地牢中救出一个人,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师叔,依子渊之见,现在并不是救人的最佳时机。”
子渊说。
王爷一直将徐前辈囚禁于履司营,却并未宣布任何惩处措施。他还下令此事就此结案,谁都不许再提。子渊认为,王爷是出于某种顾虑才这么做的。
“师兄此话怎讲?”
玄华不解地问。
“此前我曾去王府求见过王爷,关于亳州民夫失踪一案。”
子渊说完,顿了一顿,接着说,“此事很可能涉及到剖心唤灵一事。秦笠风是王爷的人,王爷为了他选择息事宁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我们此时大张旗鼓地前去地牢救人,只怕到时会激怒王爷,得不偿失。”
“不错,子渊说的有道理!”
朱剑川点点头。“王爷如果要杀一个人,根本不用等上这么多天。迟迟没有下手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他还不想杀徐长坤。
“不错。在摸清王爷的意图前,暂时不可轻举妄动。”
子渊说。
此前去王府拜见王爷时,他向王爷提到失踪的民夫被剖心一事。当时王爷的表情除了震惊,还流露出一丝怀疑。或许王爷心里早就起了疑心,他不杀徐长坤,一定是有别的打算。
“秦笠风得王爷如此厚爱,却还要背着他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玄华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灵曦带着丝弦穿过花园和走廊,来到了义薄云天。刚好门主和二公子、子渊都在里面,她二人便上前行礼。
“门主,二公子,丝弦有要事向各位禀报!”
丝弦轻轻地朝他们欠了欠身。“是关于剖心唤灵一事。”
众人一听,顿时哑然。
朱剑川连忙说,“岳姑娘快快请讲。”
“当年在草庙里,花婆婆告诉我说,那些黑衣人都是没有人性的,他们之所以杀了沐府所有人,是因为他们要找一个人,这个人能替他们唤出天地间一股神秘的力量。为了得到那股力量,他们杀了很多无辜的人,甚至将活生生的人的灵剖出.......”
丝弦声泪俱下地接着诉说,“此前,孔阳门的二公子曾在栎阳遇到了一位铁匠,他就是龙叔。”
铁匠......
玄华想起来了,当年他确实在栎阳遇到过一位铁匠老人,正是那位老人告诉他“剖心唤灵”一事。
“龙叔一直留在栎阳搜集秦笠风的罪证,那日碰巧遇上了二公子和义冰大哥,他便有意说出了剖心唤灵一事,希望能引起你们的注意。”
“岳姑娘的意思是,沐家主和沐夫人的死与剖心唤灵一事有关?”
朱剑川追问道。
丝弦点了点头。“正是。那些人来就是为了要沐家主交出他们要找的人。”
“你是说,那些黑衣人在找一个人,那这个人是沐府的人吗?”
沐灵曦好奇的问。
丝弦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表情有些迟疑,沉默了片刻后,她忐忑地回答道,
“应该......是吧。”
“岳姑娘,你好好回忆一下,这人到底是谁?”玄华追问。
“我......我想不起来。”
丝弦慌忙地摇了摇头。“花婆婆并没有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只知道他们是冲着这个人来的。”
她说完,避开了沐灵曦的眼神,将头低了下去。
子渊朝她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接着问,“岳姑娘可知花婆婆从何处而来?”
丝弦摇摇头,说,“我与花婆婆在一起的时日并不多,她并未提及自己的家在何处。将我托付给徐长老后就自行离开了。”
“花婆婆离开了........”
玄华顿时有些失望。“看来,只有找到花婆婆才能解开剖心唤灵的真相了。可是,上哪儿才能找到花婆婆呢?”
“或许.......”
子渊想到了一个人,他认为此人很有可能知道花婆婆的下落。
“师叔,子渊认为,或许徐前辈会知道花婆婆的去向。”
“哦?”
朱剑川面露惊讶,“此话怎讲?”
“徐前辈当日从清源台离开时,曾说过他受故人所托照岳姑娘。故人于他有恩,他不能辜负嘱托。我想,他口中的‘故人’必定就是花婆婆!”
子渊说完后,朱剑川一脸沉重地走来走去。
天色渐黑,用过晚膳后,丝弦便回房躺下了。她的伤还未彻底好,灵曦放心不下,亲自熬了汤药给她端过来。
“汤药熬好了。丝弦,来,快趁热喝了。”
沐灵曦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瓷碗递到她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喝下去。
“小姐......”
丝弦欲言又止。
“怎么啦?”
“小姐,”丝弦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犹豫不决。
“嗯?怎么啦,吞吞吐吐的。”
沐灵曦的眼神专注地望向她,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小姐,我.......”
丝弦支支吾吾的终究没有说出口。
沐灵曦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她在丝弦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抿了一口,微笑着说,“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
丝弦觉得自己的舌头突然间在打卷,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顿了一下,咧开嘴冲丝弦笑了。
“能活着见到小姐,丝弦高兴!”
“好啦!”
灵曦露出好看的笑容,她轻轻地拍了拍丝弦的肩膀说,“往后不许你再叫我小姐了。沐家的小姐已经死了,我是沐灵曦,往后啊,你就叫我灵曦可好?”
“这可怎么行!父亲要是知道了........”
丝弦急忙地摆手拒绝,话说了一半,自己和沐灵曦都愣住了。沐府和父亲早就没有了,她和沐灵曦早已成了孤儿,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能忘记呢!
“丝弦,”
沐灵曦侧身望向她。“你还记得吗?岳先生曾说,众生平等。无论是两条腿的人,还是天上飞的鸟儿,水里游的鱼儿,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
丝弦不明所以地望着沐灵曦。她的眼神十分坚定,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苟,与小时候那个爱笑的沐小姐完全是两个人。
“小姐.......我”
灵曦轻轻地捂住了丝弦的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所以,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沐府的陪读丫鬟。你就是你,岳丝弦。是我沐灵曦的好姐妹!”
这些年来,丝弦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痛苦回忆,她吃了很多很多苦。沐灵曦不忍心看到丝弦因为她和沐家的事再受到伤害,她不希望丝弦心里只有恨。丝弦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小姐!对不起.......”
灵曦的一番话令丝弦心里更难受,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丝弦,你不必担心我,我已经能自己保护自己了。以后,我希望你为自己而活,不要再那么累了,好吗?”
丝弦迟疑了一下,很快地点点头。
“小姐,你放心,等我的伤好了后,我一定会去把大公子救出来,将他带到你身边。从今往后,我们三个人再也不要分开了!”
她刚说完,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沐灵曦轻声地宽慰着她,一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你啊,就留在孔阳门安心地静养着,哪儿也不要去。修儿的事我们以后再想办法。”
说完,她一边拍着丝弦的肩膀,一边将眼神飘向了窗外。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根本来不及细想那些细枝末节。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有一件事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