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夜,凉如水。月,皓月,月如洗。风,微风,吹徐徐。一簇篝火如那月夜中的一丝萤火,闪烁着,舞动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面对着篝火,稚嫩的脸庞被映成火红。李彧翻转着架于篝火上的兔肉,小心翼翼,生怕烤糊。
今早李老头随手丢给李彧一个行囊与一柄短剑就将李彧送入这深山之中“何时听见此剑剑鸣何时方可下山。”
李彧撕下一只兔腿大口咀嚼,随手抽出短剑放在膝上细细打量。剑长一尺八寸,剑体成暗红色,剑身镂空,一条细长的血槽如一只血瞳凝视着夜空。李彧用手抚过剑身,透体冰凉直让他打了个冷战。杀气!血气!剑气!李彧瞬间如置身于尸山血海间,口鼻中满是血腥。他赶紧抽开手,恢复了清明,汗水浸透了衣衫。
“好邪门的剑······”李彧打了个寒颤。
匆匆吃完了兔子,李彧靠在树下沉沉睡去······尸山,血海,哀鸣,嘶吼。李彧泡在血水中无力地挣扎,血水渐渐没过了膝盖,没过了腰间,没过了脖颈,血雨拍打在他的脸上,温润粘稠。血水渐渐没过了他的头顶,他快窒息了。他奋力地拍打着血水,求生的信念下他用尽全身的气力从血水中探出头来,睁开了被粘稠覆盖的双眼。入眼处一片黑暗,他贪婪地喘着粗气,篝火不知何时早已熄灭,一对青绿的光亮如同黑夜中的鬼火悬停在他眼前,一股腥臭伴有温热血腥的粘稠鼻息拍打在他的面颊上。李彧吓得大叫起来,那对鬼火好似也受到了惊吓,一瞬窜出了三丈远。这时借着微弱的月光,李彧终于知晓了那鬼火是何物,竟是一头野狼!
那畜生足长体瘦,弯曲二宽大的嘴巴咧开露出一双惨白色的獠牙,乌黑的毛发在月光下映衬得锃亮,一对耳朵立于头顶机敏地聆听着周围的声响。虽然面对的是一个孩童,但狼这种动物天生的机警没有让它有一丝放松。李彧慢慢往后挪动,他退一步,那畜生就进一步,始终保持着三丈的距离。突然,李彧脚下一个踉跄,摔靠在树根下。那畜生眼中射出精光,只见它伏低身形,后腿弯曲如弹弓一般弹射出去。李彧瞳孔猛地收缩,左手猛地发力排在树干上顺势一个翻滚将身体弹开,堪堪躲过这一击。亏得从小调皮总惹得李老头拿着竹条满院子追打,练得过人的反应,不然将才那一击生死以定。
那畜生见一击未果,又一次躬身飞扑。李彧依旧凭借着过人的反应躲开。就这样,李彧与那畜生已周旋半晌。那畜生见一时拿之不下,便仰头嚎叫起来。不好!那畜生在呼唤同伴!
就在此时,山中响起了一声怒吼,好似是山中的猛虎被扰了清净发怒了!那狼恶狠狠的盯了一眼李彧,不甘地退去了。
那畜生虽已退走,可李彧却半分不敢松懈,借着月色拾起行囊爬到了树上。瘫坐在树干上,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下来,随之袭来的便是剧痛。原来刚才与那畜生周旋之际不小心被獠牙划伤了小腿,在那紧张的情形下还没感觉,此刻放松下来后却是钻心的疼痛。随着血越流越多,李彧渐渐感到困意来袭,无力感越发强盛,终是闭上了眼······
“扑通”一道人影落在了地上,正是昏死的李彧。吃痛下,他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天已经亮了,环顾四周除了草木便再无其他。再看伤口,已然结痂,渗出如白浆般的脓血。必须得处理一下伤口了,否则定会溃烂。李彧打开行囊,翻找出针线和酒囊,心一横,拾起短剑划开伤口,短剑冰凉,竟没有一丝痛楚,血水顺着剑身缓缓流入血槽中,赤红的剑身透出红光,显得格外诡异。突然,尸山血海再度侵袭而来。李彧赶忙丢下短剑,脑中恢复清明。“好邪乎的剑!”李彧言语。就在短剑离手的瞬间,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李彧拾起地上一根枯枝含在口中,颤抖着打开酒囊,一咬牙将酒倒在伤口之上。“啊!!!!!!”枯枝落在地上,李彧疼得蜷作一团,汗水早将全身衣衫打湿。李彧痛得在地上来回翻滚,不经意见触碰到了地上的短剑,疼痛如退潮般消失了,还没松口气,尸山血海又如潮水般涌来。一双双血手从血海中探出,撕扯着,环抱着李彧,势要将他拖入那血海中。
李彧双目泛红喘着粗气,此刻的他好像一头野兽,面目狰狞。李彧心中最后一丝清明呼唤着他“不可!不可!不可·······”血海中一个声音呼唤着“来吧!来吧!来吧······”
“啊!!!!!!”李彧咆哮着,呐喊着,用尽气力掰开那一双双血手,挣扎着抽出右手,手持短剑拼命得挥砍着。一双双血手断开,血花飞溅,终于他挣脱了束缚,尸山血海退却,剑身妖异的红芒也随之退却,只剩冰凉。李彧将短剑衔于口中,拾起针线,开始缝合伤口,神奇的是竟没有一丝痛楚。缝合完毕,李彧如虚脱一般倒在地上沉沉昏睡过去······
“沙沙沙”耳中传来了声响。李彧缓缓睁开眼,一片黑暗,应是入夜了,环顾之下,一双双如鬼火般的光亮竟将他团团围住。
糟了!昨夜那畜生今夜竟带着同伴又寻他来了。月色下,李彧粗略一打量,竟有7头之多,顿觉如坠深渊。那群畜生却不知为何不敢近前,只保持着距离远远地吊着。李彧艰难得站起身,将短剑横在胸前。这一动作吓得那群畜生齐齐后撤一步。
他们惧怕这把短剑!见此情形,李彧提剑朝着其中一只杀将而去,那畜生吓得连连后退。毕竟腿上有伤,李彧冲出几步就停下了脚步,伤口渗出血水。那畜生见此也停止后腿,保持着距离盯住李彧。李彧回头望去,身后的群狼竟往前追近了几步,狼群始终保持着合围的阵型配合默契。
该如何是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彧的伤口崩裂,血一直在流淌着,他只觉得浑身气力在点点流失。那群畜生定是打定主意要拖到自己虚弱之时再动手。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在这种必死的局面下,李彧生出对生的无限渴望,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就这样死了。“拼了!”李彧心道。只见他一个弹射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正前方的一头狼,那畜生知道危险,脚踩碎步脱开身来,就在此刻李彧单手撑地生生运用腰力转变方向冲向右边的一头狼。那畜生没想到李彧突然转变了目标,没有反应过来,此刻确是避无可避了,见此也凶相毕露,张开獠牙向李彧重来。
一人一兽,一把短剑,一张狼口,已无退路了。刹那间,李彧拼着废掉一条手臂一剑刺向狼口。剑尖从那畜生的后脑透体而出,鲜血迸溅,一人一狼如两具雕塑般定格,只有那顺着手臂滑落的鲜血证明着时间还在流逝。
“吧嗒”鲜血滴落,李彧的手垂落,那畜生也无力的滑落。李彧的手上留下四条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沾满了手臂,也分不清是那狼的还是他自己的。李彧颓然瘫坐在地上,已然没有一丝气力了。剩下的那几头畜生见同伴被杀非但没有吓破胆,反倒激起了凶性,合围上来。李彧用衣袖拭干剑上的鲜血,插在地上“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地上的短剑红光迸发,将黑夜染成了血色“呜呜呜呜~~~~”剑身传出了尺八的声响,如一首挽歌,尸山血海出现在李彧的身后,这次没有要将他吞噬,反而是将他团团围住保护在内。那群畜生哪见过此情形,纷纷狼狈逃窜。
李彧望着这情形,脑中却是空白一片不能思考,接着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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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渐渐有了光明,他努力想睁开眼,可那眼皮却如有千斤。开裂的嘴角流入一口苦涩的浆液。
“你!很好!”李老头声音沙哑。
“爷爷·····”李彧虚弱的叫着他。
“好生休息!”
“这剑······”
“此剑今日起就传与你了,等你养好伤我会为你解惑。”
李彧沉沉睡去,李老头望着李彧稚嫩却坚毅的侧脸眼噙泪水面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