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彧火急火燎赶到村里郎中家中,将韩依所写药方递予郎中。
“这方子是何人所开?”郎中细细扫过药方,眉头微皱。
“这方子是我一朋友所开,还望快予我抓药,人命关天,正等着这些药救命!”李彧急迫道。
“······不瞒小兄弟,你朋友要的这些药,我家中却是没有。”郎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晦涩神情。
“没有?这可怎办,敢问这村里还有其他人家有这些药否?”听闻郎中言语,李彧却是慌了神。
“村里就我一位郎中,只怕是无人有这些药了。”
“敢问这里离最近的城镇有多远?”
“约有百里地吧。”
“······百里。”李彧未料到竟这么远,心中寻思只得回去问问韩依是否能撑住这许久,一拱手便告退了。
李彧刚从郎中家走出,郎中便急匆匆出了门······
······
回到妇人家中,李彧将情况说与韩依,韩依皱眉不做声。
此刻妇人将家里男人寻了回来,听闻李彧言语,男人立马转身便欲去往城里。
“大哥且先别急着动身,能否让韩依探探你的脉息?”原本沉默的韩依此刻出声叫住了男人。
男人闻言一愣。
“韩医生,都这等时候了,莫要再浪费时间了!救我孩儿要紧,我这就动身!”
“大哥,韩姑娘医术精妙,她既如此言语,定有她的道理。况且也不急在这一时。”李彧见男人如此心急,出言留住。
“你就听韩医生的吧。”妇人亦出言。
男人见此,只得将手放在桌上,韩依双指探出,按在脉上。
众人皆紧张的望着韩依,却见韩依眉头越锁越深。
“韩医生,怎样?”妇人小心问道。
“大哥,你家与邻里间关系如何?”韩依抬头望向男人。
“关系颇好,村里见我家中窘境还经常资助些钱银与吃食。韩医生为何如此一问?”男人疑惑。
“哎······以我看来,你们三人皆是中毒之像,并非是何恶疾。孩子年幼,身子不如成人,自然中毒最深。嫂子为妇人,中毒其次。他二人中毒症状皆已表现。大哥你身为男人,中毒最浅,还未表现,故我才要探你脉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我开的方子亦是解毒的方子,上头皆是常见药物,郎中家不可能没有。只怕······”韩依将自己的判断说予众人。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
“韩医生的意思是,郎中害我?可我未曾与他有何恩怨啊?”男人面色复杂,努力回忆着,可有何事得罪过郎中。
“不能说是他害你,但他一定知晓其中缘由。”韩依与李彧对视一眼。
“我这就去找他!”男人闻言便欲去寻郎中。
“不必了,人已上门了······”李彧望向关紧的大门。
······
几人从屋内走出,放眼望去,上百号人已将院子团团围住。
“就是此人!”郎中一眼望见李彧,转身指予身旁的老者看。
“你一外人,为何要管我村中之事?”老者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向李彧。
“村长!你们······”男人看着出言的老者,扫视四周,发现村中之人悉数在场,心中五味杂陈,看来是全村人皆有参与。
“你们为何要害这一家子?”韩依见此,心生怒意。
“我们村中之事,还轮不到你们外人插手。既然被你们撞破,那便怪不得我等了。”老者闻言亦是大怒,挥挥手,数十位汉子手持锄头镰刀等农具走向前来。
李彧见此阵仗,往前跨出一步,手持放生剑与之对峙。
这些人毕竟都是村民,见李彧持剑而立,皆不敢再向前。
“你们怕甚?他就一人,难道能尽抵住?若是此事传出,咱们全村都完了!”村长见众人犹豫,便出言相激。
这些汉子听闻村长言语,眼中闪过决绝之意,尽数杀将而来。
李彧毕竟二品境界,面对这群未曾习武之人,闪转腾挪间只将众人手中农具斩断,并不伤人性命。
众人见李彧如此神勇,大惊失色,可正如村长所言,此事若是传出,全村人都完了。见李彧并不曾伤人,数位胆大的互递眼神,合围杀来。
李彧脚踏七星,剑如游龙,一剑便是一柄农具断裂,转瞬间,这几人皆瘫倒在地上。
李彧见几人瘫倒,正欲收剑,身后一汉子突然暴起,手持断开的镰刀一刀便往后心斩来。李彧不由怒上心头,双眼爬上一丝血红,头也不回,翻转手腕倒提放生剑一剑劈断镰刀刀刃,眼看剑锋就将刺入那人心口。
“小兄弟,手下留情!”男人连忙出言制止。
剑速骤停,剑尖此刻贴着那汉子心口,再有分毫便就刺入了。
那汉子愣愣的站着,不敢动弹分毫,一股热流自下体流出,见李彧剑停,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村长众人见此,不知所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在两难之际,男人悲痛的看向这些熟悉的面孔,却又觉得如此陌生。
“大家乡里一场,我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情,甚至还尽力帮助过大家。三子,你家媳妇儿难产,是我连夜进城寻来的大夫,大夫走不动了,是我一路背回村里的。二狗,你家娃儿在山里走失,是我抹黑上山寻回来的。还有庆嫂······可如今,为何你们要合谋害我全家······”男人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
被他点到的村民心情复杂的低下了头,甚至都不敢去看男人。
“你等是否是因为我家不肯搬迁一事?”妇人此刻终想到了什么。
“哎······我们村子本就闭塞,村中与外交通不便,才导致村里贫苦。兴修村道本就是为了全村生计,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你家占在关键位置,全村上下与你男人商议个遍,他却死也不愿搬迁。为你一家,却阻了全村的希望,我等这才出此下策啊······你说比起你们一家,是全村的生计重要还是你一家生计重要······”村长这才说出了原委。
“我祖祖辈辈皆守着这间祖屋,我实是不愿在我手中失了······未想到事情竟弄到如此地步······可再怎说,你们也不该害我家人啊······我给诸位跪下了,我全家搬离还不成吗,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儿,他还只是个孩子啊······”男人悲痛的跪在众人面前。
一些村民掩面而泣·····
······
终于,男人搬出了村子,带着村民凑的银两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这件事成了男人一辈子的伤痛,也成了全村人一辈子的阴霾,即便村子不再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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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彧望着男人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就这样默默的站着。
“为了守住祖上家业,这男人做错了吗?为了全村的生计,村民们做错了吗?”
“都错了,也都没错吧······”韩依抬头看着李彧。
“······”李彧不语。
“老祖曾对我说过,医者,能医尽天下疾楚,但有样东西却永远不可医。”
“是何?”
“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