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李彧状况逐渐好转,中途醒来几次,已勉强能够喝些粥了。
这日,王蒂在床边守着,李彧还在沉沉睡着。许是坐了太久,双脚有些麻木,王蒂站起身来在房中走动。
踱步至桌前,王蒂小心拾起桌上的放生剑,用手轻抚剑身。双眼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胸口玉佩淡淡亮起。
“吱呀”房门被推开,一位女子身着素白纱衣提着药箱走入房内。
“韩医生今日来的早了些。”王蒂见女子入门,朝她点了点头。
“今日天气有些湿热,我怕李公子出汗太多,特早些过来换药。”女子颔首施礼。
“那我就先出去了,有劳韩医生了。还望韩医生细心照看。”王蒂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是!殿······公子。”
王蒂淡淡望了一眼,转身走出屋外合上房门。
······
屋内,女子小心揭开李彧身上的纱布,细心拭去粘在伤口上的药渣。起身打来一盆清水,将纱巾洗净拧干,轻柔的印干李彧身上汗渍。
许是触到了伤口牵起阵痛,李彧皱了眉头缓缓睁眼。
模糊的视线下,一缕倩影朦胧印入眼帘。
“诗音!”李彧挣扎便欲起身。
女子赶忙将李彧按下。
“李公子,我正在给你换药,莫要起身。”
李彧长长叹了口气,眼中刚生出的光彩却又淡去,无力的合上眼。
“韩依姑娘又来了······”
“恩”女子淡淡回复,手上继续忙碌。
二人无言······
······
又过了些时日,李彧身体恢复了大半,已能下床行动了,王蒂与谢昭二人也终不必日日守着了。
李彧坐在床上,倚靠在窗边,手中攥着诗音留下的玉佩,怀中抱着放生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看着少男少女牵手同行,怔怔发着呆。
“吱呀”韩依提着药箱推门而入。李彧没有回头,好像不曾发觉。
韩依放下药箱走近床边,李彧依旧不曾转头。
韩依小心坐于床边,细细看向此刻呆坐中的李彧,不由有些心疼。是经历了何事才让这个少年在本如朝阳的年纪染上了不该有的暮气。少年原本英气的剑眉微皱,一颗汗珠自额头划落,就要流入眼中。
韩依自怀中取出拭帕,温柔的伸出手欲将汗珠拭去。
突然李彧身形暴起,一只手钳住韩依执帕之手,另一只手倒握放生剑一剑横于韩依喉头。
韩依惊得连叫都叫不出声,双眼擎着泪花,泪眼婆娑看着李彧。
李彧这才发现眼前之人是韩依,这对泪眼与脑中一些记忆重叠,曾经有一位女子也是这般望着他。
李彧一把推开韩依,才不至于让剑锋伤着她。韩依重重跌落在床边,默默起身。
“对不起,近日一直在做噩梦,精神有些紧张······”李彧继续转头望着窗外。
“是我不好,进来也没有叫你······”韩依揉了揉被李彧捏红的手腕。
二人沉默······
“今日的药该换了,你快躺下吧。”韩依打破沉默。
“近日有劳姑娘了,我已能行动了,你将药留下,我自己换便可。”李彧没有回头。
“吱呀”门轻轻关上,李彧回头看了一眼,一副药囊搁在桌上,随即转头继续望着窗外······
······
时间过去快一月了,李彧的伤终于痊愈了。谢昭询问了韩依情况之后,说什么都要摆下一桌庆祝一下。李彧没什么兴致,本欲拒绝,可想到二位兄弟这些时日忙前忙后的照顾,便也心中愧疚,只得答应下来。
“来来来,我们举杯庆祝李彧兄弟痊愈!”王蒂举起杯子。谢昭忌酒,李彧重伤初愈,杯中自然只是茶水。
“来来来,大家举杯!”谢昭乐呵呵招呼众人举杯。
李彧默默举起杯来,韩依看了一眼李彧,也将杯举起。
“哎!哥哥我今日真真是高兴啊!李彧兄弟,你不知,当日我二人寻着你之后,一路背着你挨家挨户寻医馆救治。那帮庸医竟无一人敢收你,皆言无力回天。多亏了王蒂兄弟连夜出城寻来韩医生,这才将你救下。你得好好感谢他们二人啊!”谢昭饮尽杯中茶水,望向李彧。
李彧闻言,起身拱手便拜向二人。
韩依见了连忙起身回礼。
王蒂不曾起身,只摆手让李彧坐下。
“李彧兄弟重伤初愈,还是赶紧坐下,咱兄弟三人何须讲这些礼数。若说真该谢,还是得谢韩医生。你是不知,当日见没有医馆收你,你大哥他一气之下将城中数个医馆都砸了,赔了我好些银两。多亏我与韩医生家中长辈有旧,韩家祖上为宫中御医,我想着定有法子救你。且韩家就在隔壁城中,我便连夜快马加鞭去请人。怎料韩老年岁已大,经不起车马颠簸,便让孙女韩医生与我同行。开始我还心有忧虑,如此年轻女子,可有把握救治于你。怎料韩医生医术精妙真将你救好。我兄弟三人今日得敬韩医生一杯。”王蒂起身举杯。
说完,李彧谢昭二人亦举杯来敬。
韩依见此却有些慌乱,急忙起身回敬。
“王蒂公子实在是谬赞小女子了,多亏李彧公子吉人天相,才能从鬼门关上折回。当日我见着李彧公子之时,发现他体内脏器皆有损伤,且浑身经脉碎裂大半,确是必死之兆。不曾想,当我检视之下,竟发现他受伤虽重,但最为关键的心脉却未受损伤,这才有了救治的希望。况且以我的医术,怎算都得一年光景才能治愈,谁知李彧公子回复力也远超常人,这才如此短的时间痊愈。”韩依予众人分析道。
李彧自是知晓为何,那日黑袍人重击之下换做旁人定是活不成的。多亏关键时刻,觉心和尚赠他的樱花护住了他的心脉,才让他活了下来。而身体这么快恢复,自然归功于体内的修罗血了······
“不管怎样,我等还是得感谢韩医生大恩!来来来,我等举杯再敬韩医生!”谢昭再次招呼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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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北漠皇城太子府。
“拓跋先生怎会如此狼狈?”太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黑袍人的断腿。
“罪臣有负太子殿下所托,望殿下治罪!”黑袍人跪伏在太子脚下。
太子闻言,连忙扶起“先生因我所托受如此重伤,是我有愧于先生啊!快快请起,好生回去修养,稍后我派御医去你府中。”
黑袍人闻言,感激涕零,叩首拜退。
黑袍人走后,太子气的浑身颤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
“废物!”
······
诗音面无表情的瘫坐在案几边,案几上放着一碗羹汤,却是一口未动过。
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身后屏风上。
“拓跋尚重伤断腿而归。”
诗音闻言兀然起身。
“此事当真?”眼中星辰闪烁。
“亲眼所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诗音放肆大笑,从未笑的如此花枝招展,媚态百生。
红衣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