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春楼的菜本是极好的,但经过算命之事,三人心中各有所思,这精致的菜肴入口也味同嚼蜡。知晓谢昭忌酒,王蒂与李彧二人也默契的没有点酒。在这凝重的气氛中三人无言,默默夹菜。王蒂应是个跳脱性子,见气氛尴尬便率先开口。
“二位兄弟,咱们结伴同游本是高兴之事,莫要被那老道所言扰了兴致。人生在世逍遥二字最是重要,往后的事往后再想。这餐是大哥请下的,这样如何,我听闻城中青楼凤仪楼很是出名,乃香秀阁所设。待会我请二位兄弟去那凤仪楼里放松一二如何?”
“香秀阁?与那江湖十大门派之一的香秀派有何关系?”谢昭听到这两名字自是联系到一起。
“大哥所猜不假,这香秀阁乃香秀派的产业。香秀派为江湖中最为特殊的一派,其并不从属于某个国家,我大汉与那北漠皆有香秀派总坛。之所以在两国的夹缝中还能生存,那就不得不归功于香秀阁了。香秀阁遍布两国大型城镇,精选香秀派中姿容才学顶尖弟子坐镇其中。那香秀派最出名的就是媚术了,香秀女弟子容颜永驻二八,体生异香,勾人心魄。两国官宦子弟皆是香秀阁常客,被那些女子迷得无法自拔。更有甚者斥巨资给看上的姑娘赎身。而今能纳一房香秀阁里的姑娘为妾都乃身份的象征。故香秀派可谓富可敌国,每年又向两国上缴巨额税贡,因此两国也就默许了香秀派的独立存在。”王蒂细心的给谢昭解释。
“两位兄弟所言是否就是那妓馆?若是如此,小弟还是不去了吧······”李彧此时面色通红尴尬开口。他自幼与李老头隐居,哪见过这些。只在临行前李老头叮嘱中说过,外面有那男子寻欢之地为妓馆,言道他日若遇上了万万不可进入。
“哈哈哈哈!李彧兄弟多虑了,妓馆那种污秽之地我且看之不上,又岂会请二位兄弟去呢?今日所说的凤仪楼乃青楼,是权贵之人消遣之地。其中并无皮肉生意,多是找些女子饮酒赋诗,听曲对弈放松身心的。若是那女子看上你了那就另说了。”王蒂闻言大笑,连忙给李彧解释。
李彧听得王蒂解释便放下心来“我自幼与爷爷学棋,正巧好久不下了,既然王兄弟这么说,我便去下下棋罢。”
“那好,咱这就出发!大哥,如何?”王蒂转身看向谢昭。
“王蒂兄弟,里头花费不低吧?这也太破费了!况且我这一届粗人去这风雅之地······”谢昭尴尬的说道。
“银钱于我来说不值一提,大哥便当是去听个小曲儿愉悦心情也好。”王蒂微笑道。
见王蒂话已至此,谢昭也不好推脱,便应了下来。
一盏茶功夫,三人便来到凤仪楼前。入了正门,便见偌大一庭院,其中假山奇石、琪花瑶草、亭台水榭,真如仙境般。庭院又分若干小院,一院便是一处风景。庭院尽头是一三层高阁,上书“凤仪楼”三个大字,笔法秀美却不失刚劲。高阁后方有一小湖,湖中心一栋青色高楼便立于此。
王蒂指了指那栋青色高楼“这便是那花魁住所,欲见花魁一需白银千两,二需过得花魁考验,三需观过关者品性相貌。财力、学识、相貌缺一不可。不知今日咱是否有幸一亲芳泽。”
“这三样怕是唯有王蒂兄弟方能满足罢,我二人哪里敢想。”谢昭李彧汗颜。
王蒂哈哈一笑“那咱们便入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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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至阁内,并不觉奢华,淡青色的墙面,朱红色的房梁立柱,二楼淡黄色的帷帐后数位女子婀娜身姿若隐若现,有怀抱琵琶,有玉立持萧,有慵坐抚琴······
李彧谢昭那见过如此场面,皆愣在当场。待到回过神来才发现一群衣着黄紫的青年才俊正围做一圈。三人拨开人群走近一看,乃是一盘棋局。围观者有抓耳挠腮状,有摇扇风雅状,有低头沉思状。却未有一人敢上前破局。
李彧王蒂二人观着棋局各自沉思,谢昭粗人一个不甚看得懂,只陪在二人身边装作沉思。
观了一会,王蒂落座,拂袖探出右手,二指轻捻一子重重落下。一旁小厮忙用笔记下落子之位,交由身边侍女。侍女转身出阁登上小舟泛往湖中青楼。
周遭众人观这一手议论纷纷,皆言此手气吞山河,甚妙至极,更有几人主动上前与王蒂互报门庭。王蒂微笑着应付着众人,游刃有余。李彧皱着眉头思量着此手“好大的气魄,好重的杀意!”。
不一会,轻舟泛回,侍女捧着绢帛归来,递与小厮。小厮打开之后照着内容落下棋子。
王蒂皱眉,思量了许久,终于落下第二手。小厮侍女照旧······
行至第十手,王蒂抓起一把棋子,落子认输。周围响起一片惋惜之声“太可惜了,行至第八手形式大好,只等对方应战便可一举拿下。谁知对方并不应战,只在右下角探出头来与战场遥相呼应,形式便急转直下了。”
王蒂默默退了下来,小厮收拾棋盘,恢复原样。
李彧继续思考着,将才王蒂棋风凶狠,可对方如打太极,柔中带刚,棋力真是深不可测。再观此局,中路兵戎相交,战况胶着,应是本局主战场,可李彧却隐隐觉着左上角的已死之局才是左右棋局的重点。李彧拨开人群坐了下来,拾起一颗棋子落于左上角。
“小兄弟,你会不会下棋,那片棋早已死透了,你这不是又让了一手吗?”
“看他执棋姿势就知他不会下了,这也上来丢人现眼?”
谢昭见有人嘲笑自己兄弟,一把拽起那人衣领,王蒂赶忙拦下,那人一脸惊恐逃出人群。
“李彧兄弟这手怎么样?”谢昭小声询问王蒂。
“不行!乃一步废棋。”王蒂摇摇头“且再看看罢。”
谢昭只得耐心观看。
李彧此时全然没注意周遭,只盯着棋盘。些许功夫,侍女归来,小厮落子,对方果然全然不顾李彧那一手。
“看吧,果然是步废棋,对方这一手下定,已成合围之势,大势已去了。”周围人开始小声议论。
李彧想都没想,第二子已落下。
“又是步废棋,小兄弟,别浪费时间了,让其他人来下吧。”
谢昭恶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吓得立马噤声。
就这样,李彧与之一连下了一十二步,就在大家以为他输定了的时候,李彧第十三步落下“点”!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战局陡然扑朔迷离起来,以右上角死棋为引子,全盘变为了打劫的混战。
“嘶!李彧兄弟好深的棋力啊!以死棋为诱饵,一步步布局,最后攻其所必救,经过这一番,场面又难说了。”王蒂两眼放光赞赏道。
又是二十余手,其间轻舟往返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落下最后一手,全局终了。
“小兄弟赢了吧!”
“我感觉是对方赢了”
······
议论之声不绝。
小厮清点盘面数子完毕“和棋!”
“可惜!”周遭众人满脸惋惜。
“李兄弟好生厉害!”王蒂微笑摇头。
谢昭反正不懂,见王蒂如此说,只顾心中乐开了花。
这时,侍女走至李彧身前“姑娘邀您前往湖心一叙!”
“嚯!厉害啊小兄弟!”
“真羡慕你啊小兄弟!”
“恭喜小兄弟!”
各种声音混杂。此刻小厮手端一托盘走来,将盘子递在李彧胸前。李彧此刻不懂何意,慌乱不知该如何。王蒂见此大笑着走上前,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这是一千两银票,我替我兄弟给上。李彧兄弟,好福气啊!你去便是,事了来此处寻我和大哥。”说罢便拉着谢昭走出了人群。
李彧不知所措,听得王蒂此言,只得跟着侍女上了轻舟。
湖水清澈,倒映着皎洁的月儿,微风拂过,荡起波光粼粼。
轻舟靠岸,侍女将舟系好,伸手去扶李彧。李彧见此心中慌乱,躲开了手一跃上了岸。
侍女将李彧送至门前“秦姑娘,公子已请到!”随后便退下了。
“吱呀”门缓缓推开,一双柔情媚眼印入李彧眼中。
“好美”!李彧竟是看得痴了,呆立当场。
那女子见此,掩嘴一笑,双手叠与身前,柳腰微曲施了个万福。
“小女子诗音,见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