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叶溪已在静公主的宫殿里休息了半月时间,这段时间齐枫和齐淮曾数次来看望叶溪,只是每次来去匆匆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办,并不过多停留。
叶溪曾数次问起前往落星城之事,齐枫则是百般推托,拿叶溪的伤病说事,说等叶溪好了再行上路也不迟。
叶溪也曾委婉提起自己昏迷时,月芙蓉给他药物之事,只是齐枫摇头,示意此物不在自己身上,他也不知道遗失何处。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了,这日叶溪正在花园间修炼,隐约听到远处回廊处似有争吵声传来,接着就见静公主掩面哭泣的从偏殿跑出来,身后齐淮紧紧追随。
叶溪看着飞奔而去的静公主心里默默叹息。其实叶溪很早就看出静公主对他的殷殷情意,只是他故作不知罢了!
其实在他心里似乎还是很喜欢静公主的,静公主给他一种很安详的感觉,他喜欢看她默默的微笑,默默的看书,默默的安静的看着他读书修炼。
这种感觉不似母亲那种挂怀,也不似月芙蓉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关怀,但是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叶溪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他知道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那种被默默注视的感觉。
华灯初上,宫殿里叶溪慢慢的坐在桌台边看书。静公主则默默的在宫灯下看着这个平和稳重的男子。
风吹起纱幔慢慢飘起,轻轻落于宫灯之上,整个屋子里有种莫名的安详。
静公主起身,轻收起四处飘散的纱幔。转过身默默的将远处的一杯浓茶放在叶溪前面的书案之上,接着轻轻转身回到宫灯边坐下。
窗外有叹息声响起,很远又似乎很近。
静公主看向窗外,脸上细眉微皱,似有无限心事藏于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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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微曦,微光照射在纱幔轻摆的宫殿里。宫殿里读书的长案之上已没有人,只有一席绢帕留于书案之上。
“与君相处,倍感心安,然吾有必做之事,恐难停留,心虽不舍,却无办法,唯愿珍重!吾观君似有难舍之意,恐别离使君伤心伤神,故不辞而别,愿君莫怪。吾常于静坐中回想此生所求之事,似正是彼夜间那红袖添香般的身姿,然身有重责,无法两全,如若君愿些许等待,待我重责完成,功成名就之时,必静水洁面,身携秀玉,迎君于万千人之中!叶溪顿首。”
齐静默默的看着绢帕上的字迹,眼中泪水慢慢的流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情景,齐淮默默的走上前,将哭泣的静公主默默的搂在怀中。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你又何苦如此伤心呢?”
齐淮平静的说道。
没有搭理他的话,齐静泪眼朦胧的抬起头默默看向宫殿外的大哥齐枫,默默问道:“他会回来的,是么?”
齐枫摇摇头,转身离开。
花园中有落花飘落,随着流水慢慢消逝。
叶溪已经离开天星城三天了,三天间他一直在赶路,没有丝毫停歇,他不愿想起那个如玉般的女子亦不愿回忆起那些安静的岁月,所以他只能不断的赶路,不断的前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为他磨墨添香的女子已然决定等待,永无休止的等待。
此时的叶溪还在赶路。因为再穿过一个城镇就是落星城了,叶溪打算今晚在落星城休息。
他再次挥起马鞭朝着马臀拍去,马儿受痛一声后发出嘶鸣竟再次向前奔去。
只是马儿还没有奔行多久就被人再次拦住。
拦住叶溪的是两个身着落星宗弟子服饰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看着眼前稚嫩的少年,毫不客气的问道:“你从哪里来?是否看到一个身带蓑笠的老者?”
叶溪看着眼前这两个弟子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灵草堂的少年,顿时冷冷的回到:“不曾见过!”说完就要打马而去。
那弟子看着叶溪明月礼貌的回答有些生气,挥手间就打算把叶溪拽下马来。
就在这时,远处有尖利哨声响起,接着一朵星星般的烟花蓦然绽放。
那弟子看到烟花后忙丢下叶溪,转身间朝着那烟花绽放处掠去。
叶溪看了一眼烟花,没有停留,挥下马鞭急速朝着前面赶去!
前行还没有多久,叶溪感觉上空似有什么东西经过,他抬头一看,天空上正有一老者御剑飞过,不过老者似乎身受重伤,灵剑摇摇摆摆,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接着就见空中一道华光闪过,直奔老者而去。再之后一声巨响,被击中的老者从天上直直的掉落下来。
击落老者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道士,那道士手持听风幡,一付得道高人的样子,只是神色间有些猥琐,似乎不是什么正经人一般。
老者受伤颇重,几乎连挣扎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风声渐起,不一会身穿落星宗服饰的弟子慢慢开始前来,身形闪动间将老者包围起来。
看着这样的情景,老者脸上露出一声苦笑,心理暗道“想我崔坚好歹也是一代强者,今日竟陨落在此等人物手里,想来还真是憋屈的很。”
“你们两个过去,把他的空间袋给我拿过来!“
五十多岁道士来到崔坚面前指挥着旗下弟子。
被点中的弟子看了一眼神色严厉的师傅,默默的向崔坚走去,只是惶恐的的眼睛里似乎有仇恨在燃烧。
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封裕弟子,崔坚大笑到:“你也就是个怕死的孬货罢了,连取个东西都要弟子代劳,怨不得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突破换骨境。
崔坚鄙夷的看着不远处的封裕。
被揭到痛处的封裕恼羞成怒的对着眼前的老者大声骂道:“那又如何?你神游境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整死?枉你自称什么神龙无影,今天还不是会死在我手里。”
老者望着伸手就要摘下自己空间袋的弟子微微一笑,手指微动,那弟子蓦然而惊,急速向后退去,似乎极端害怕一般。
扫了一眼后退的弟子,崔坚嗤笑道:“不过是些土鸡瓦狗而已,还真是胆小!”说完再次鄙夷的看了一眼封裕,豪迈之气顿生。
封裕愈加愤怒,言语大声的斥骂着那弟子,要那弟子去将崔坚的空间袋取来!
那弟子愈加无奈,战战兢兢般再次走向老者。
看到这样的场景,崔坚再次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运功全身,竟自断心脉而死。
只是他那死去的身体似乎在慢慢变小,隐约间似乎有难闻的气味发散出来。
看到这样诡异的情景,封裕第一时间就退出了一段距离。
那尸体似乎在燃烧,须臾间就慢慢消失不见,只有那原地的一堆灰烬似乎宣示着这里曾有人存在过。
封裕颓丧的看着那片发黑的土地,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带人离开。
看到丰裕等人消失,叶溪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心寒:落星宗就是这个样子么?修真界就是这样子么?
他不由得心里生出一种愤怒的感觉。
叶溪默默的走向老者,他打算将老者就此安葬。
就在叶溪慢慢捡拾老者骨灰时他忽然发现,老者骨灰中似有一颗圆形珠子。
珠子通体黑色,只有寻常算盘珠子一半大小,触手湿滑,似乎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味。
“唉,算是你的安葬费吧!毕竟对你也没有什么用了!“叶溪顺手将珠子放在怀中。
埋葬了老者之后的叶溪,轻敲马臀,慢慢的向着最近的那个城镇赶去。
时至亥时,小镇的居民大多还没有休息,不时有人走出家门与乡邻聊天。
叶溪将马匹寄宿于客栈,慢慢向镇上最大的酒馆走去。
酒馆不大,但是人身鼎沸,不少人似乎正在听那居中之人讲话。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聚拢的大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紧接着唾沫横飞,滔滔不绝的讲诉起来。
“那人使得一巨型葫芦,葫芦似是仙界九天仙藤所结,内有万千玄火藏于其中,号称可以焚遍世间万物,端的厉害!而与那人对决的则是一个面如洪钟之人,此人丈八身材,满脸胡须,似是久不见天日一般,只见他挥手间从袋子中取出一柄撼天大锤,那大锤重达千斤,乃是由九幽冥界的神铁所铸,乃是世间少有的绝世神物!”
叶溪看着那人唾沫横飞的讲诉不禁哑然失笑:“还万千玄火,还九幽冥界,还真是编的可以!”
那人似乎看到了叶溪微笑,只见他停下讲诉,慢慢的看向叶溪:“小哥可是觉得在下讲的有些飘渺不切实际?”
叶溪停下笑声,拱手为礼,慢慢说道:“小可只是有些觉得荒诞,不是有意耻笑先生,只是小可觉得法术什么的大家皆可识得,只是那九幽冥界似乎有些不切实际,更何况您还提及仙界,现在似乎连散仙都没有,何以有仙?”
老者执手回礼言道:世界之大,不是我等之人可以穷尽,世界之远,亦不是我等可探知,而那仙人之事,非书籍可以铭记,而仙人之殁又岂是我等之辈可猜测。”
叶溪看着老者自信的笑容慢慢问道:“何以成仙?”
老者哑然失笑:“修道者,寻天道,自可成仙!”说完老者转身而去,竟不再理那些听他说书之人。
望着老者佝偻的背影,叶溪陷入沉思:何以成仙?为何成仙?何以寻道,又如何成道?
灯光淡去,渐渐有人从叶溪身边经过,悄无声息。
叶溪默默的坐在那里,犹如石雕,只是他眉头紧皱,似乎极力在思索什么!
月光慢慢照在叶溪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一层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