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听清了，我这第一关简单得很，把奴家身后这对子对下来。而且，还得劳烦您写上去。”
柳天阴抬头看去，掌柜身后的两排酒柜中间有一句话。笔走龙蛇，遒劲有力，豪迈而张狂，不羁放荡，像极了柳天阴从前印象里的侠客，豪气干云。
“一杯浊酒醉了江湖世上客”。
在仔细看那句话，最底下的“客”字离地三尺，此后一字隔两寸距离，一字长半尺。拢共是十尺半，也就是一丈五寸高。
寻常人不借工具是绝写不上去的。
柳天阴曾为叶子华的书童，也就是太子伴读，同叶子华一起学习。长大了后掌管皇宫大小事务，遍览群书，论学识，他可不逊色文官分毫。
“备笔墨。记得取两支笔来。”
看着那整十一个字，柳天阴莫名心哀，武林中人刀尖舔血，而像他这种人也是在官场中不敌才暂入了江湖。他们苦，柳天阴这般人也苦。
当掌柜取来笔墨时，柳天阴心里已然对好。因为掌柜其实是前几天刚搬到洛含府来的，还没怎么整理过东西，所以找它们花了点时间。
柳天阴将笔接过来，顿时感觉这掌柜极不简单。
这支笔，皇宫内柳天阴的住处有一支样式差不多，是底下人孝敬上来给柳天阴的。
他用了不多时便感觉那笔颇为好用，书写起来流畅自如，行云流水，特意让人问了问这笔的来历和价钱。后来他才知道，这是闻墨斋的笔。闻墨斋的文房用品天下一绝，那杆笔足花了五百七十两，那仅仅是一杆笔啊。
要知道，一个人一年的用度差不多是二三十两，这是包了生病等琐碎的事情的。
五百七十两的笔堪称天价。
而眼前的掌柜竟然有一支，身份定然不一般。再看那墨也是非同凡响，焦黑明亮，浓而不散，实乃上品。墨香悠远扑面却并不刺鼻，隐隐有股花的芬芳。
想来是闻墨斋的百花墨。一锭就要四十两银子，是女子的首选。
柳天阴提笔蘸饱了墨，看了剩下的笔，于心不忍，一掌拍向旁边的酒桌，眼疾手快抓住一块碎下的木屑，挥手掷去。
木屑竟深入墙壁，柳天阴一脚踩上仍旧稳稳当当。
他先写上面的六个字，而后跃下再补上余的五个字。墨来不及流淌就被柳天阴溢出的内力冰结，保持原样。
掌柜逐个看下来，嘴里跟着念道：“两袖清风惊却宦海梦中人。客官对的却是工整，这字写得更是好，其中意蕴嘛……”
柳天阴的字清秀而隽永，笔力凝练，勾转承起皆是娴熟之极，同右侧的字对比鲜明。
说罢，掌柜看了眼柳天阴，他确实有几分贵气和官威在，旁人看不出，她却瞧得清楚。
“这位客官，您算是过了第一关了。”
“下一关吧”，柳天阴看了看掌柜，又望了望门外，道：“我今天是非要摘走你这块匾不可。”
掌柜娇笑一声：“那就要看客官有没有这个能力了。若是有，奴家也从了你也未尝不可。”她的表情很是妩媚动人，眸子里更是风情万种，摄人心魄，但眼底仍留有一丝狡黠与精明。
柳天阴不置可否。
“这文完了，自然是比武了。”话音未落，掌柜率先出招，一双掌如灵蛇般游动，直教人防不胜防。
谁想到前一刻还娇笑奉迎的美人眨眼间翻脸，攻杀来得悄无声息。
不过，掌柜仅有一流的实力，且柳天阴并未因她先前的媚态放松戒备，要暗算到几乎不可能。
只见柳天阴双掌对上，寒气逼人，内力鼓动下四周气温骤降。
拼内力深厚，一流中没有几人能胜过他。
刚一接触，掌柜察觉不妙，曼妙的身子借势倒飞出去，靠在墙上，衣衫半解，露出雪白的肌肤和饱满的身材，只有亵衣勉强遮住半露不露的春光。
“客官何必如此。”那掌柜此时愈发妖娆，又慢慢走过来，边走边缓缓褪去外衣：“客官，可切莫心急。奴家不是说过，奴家也可从了你。”
柳天阴忽然脸上泛起一抹酡红，眼睛死死盯住掌柜胸前的汹涌，放出一道择人而噬的眼神，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也朝掌柜走去。眼睛在走动的过程中依旧没有移开。
当二人走到近前，柳天阴急不可耐地颤抖伸出手去触摸掌柜的胸前，眼眸里满是渴望，呼吸渐渐急促。
掌柜眼里悄悄泛出一抹得色，手放在后面似乎任由柳天阴摆布，脸上满是羞涩的神情。恍如只待柳天阴动作。
出其不意的一掌，掌柜直接被柳天阴这凶猛的一掌打出血来。
“哼，诱惑本座，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想来，以前有许多人中招了吧？”
柳天阴戏谑地说，他早就洞悉了掌柜的意图，才刻意配合掌柜。她需要自己毫无防备地接近，柳天阴又何尝不是想让掌柜卸下防备乖乖走过来。将计就计这一招柳天阴用的很好。
“你还要继续打吗？”
掌柜调息一下，整了整衣裳：“不必了，客官文武双全，奴家佩服。”
“那就快快说了第三关，本座等着你的招牌。”
“客官莫急，既然来我这‘仙也醉’喝酒，不懂酒之人无论文武怎样，俱不招待。奴家待会儿会取出三壶酒来，客官只可饮上一杯，不得贪杯。饮罢后，要说出酒水的名称以及产地。”
也不等柳天阴答应，她扭着纤细的腰肢就走进后面去了。
她抱着酒坛走出来时，见柳天阴还在思考，轻笑出声来：“怎么，客官正发愁？”
“哈，愁啊。”柳天阴愁就愁在天底下有什么酒是他没有喝过的。
每年大炎朝二十四州进贡给宫里的酒几千坛，全是佳酿。这其中，柳天阴每年能照例领去几十坛独自享用，加上叶子华的赏赐，天下的酒他几乎都喝了一个遍。
加之柳天阴本就喜欢饮酒，喝惯了宫中的贡酒，他又名人去民间搜罗，无论是农家的米酒，域外的奇酒和卑越的烈酒柳天阴都喝过。
这一关哪里难得住他？
看着柳天阴转而变为自信的模样，掌柜心里的猜测落实几分。
方才的交手，她发现此人内力阴寒至极，又是为官之人。面白无须声音稍有尖锐，动作间隐约透露几分阴柔。看样子他地位很高，能喝到许多好酒才怡然不惧。
除去白苍狗这个老家伙和其余几个一定要镇守皇宫的死太监，外出的就剩下宫掌使柳天阴和白苍狗的义子白班了。
暗阁传出消息来，柳天阴已步入一流，而白班修的是《白兰功》，内力不会这般阴冷。唯有极少出宫的柳天阴一身武功未知，眼前人十有八九便是他。
一番推测，掌柜得出了柳天阴的身份。
所以说，江湖中人，只有精于心计或是武力超群才能安然地活下来。这掌柜岂是一般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