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大圣？”黄健皱眉思索良久，还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号，嘉城修炼界没有这号人。
他回想着这一番对垒的前后细节，一些线索浮上心头，对方使用符箓很娴熟，很可能是个符箓师，但是他的拳脚功夫也很了得，这就奇怪了。一般符箓师都骄傲无比，以符箓术行走江湖，即便是与人对战也往往是用符箓攻击，他们排斥肉搏，认为那是粗鄙的。傲立在那里，甩出一张符箓就将对手击倒，不带一丝烟火气，潇洒随意，这才是他们追求的境界。
这个少年的路数却完全不同，如果他是符箓师，那一定是个非主流符箓师。
想来想去，没有头绪，他索性不再想，反正回去问问师兄就知道了，师兄多半是知道的。
他从地上爬起，双拳一抱，郑重道：“嘉城云雀门王大师亲传弟子，黄健。今日与阁下切磋真是大开眼界，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说着，转头望了一眼旁边的陈伟，道：“阁下与陈伟的纠纷，与我无关。我也是被他蒙蔽，还请见谅。”
别看他矮胖身材，身上衣服被炸成碎片，此刻他表现出来的举止做派倒是透着一股大气庄重。都能去拍电影了。当然，如果他能穿的更端庄些，而不是一身乞丐衣，就更有范儿了。
卓然略一思索，回应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要放过黄健？因为他没符箓了啊，刚才连甩出三张玄阶符箓，现在身上仅存两张，还是昨晚临时抱佛脚画的，能顶什么用？痛打落水狗固然爽快，但是他没把握留下对方，而且即便勉强留下，又能怎么样？难道杀了他？然后呢？逃之夭夭，亡命天涯？客栈不要了？金老师的丹药课不听了？充满希望的符箓师职业前景不要了吗？
得到期望的回答，黄健就欲离开，才走了两三步，就听到陈伟叫喊起来，“黄大哥，你不能走啊。黄大哥，救救小弟啊……”
黄健脚步一滞，似乎还有些犹豫，转头望向少年，见他脸上一脸漠然，话到嘴边又咽回去，重新迈开步子。
“黄大哥，黄大哥……”
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陈伟依然在叫唤。
“小陈哥，你歇歇行吗？人都走了你还鬼叫什么？你喊着不累，我听着都累。”卓然瞪着陈伟，一点都不客气。
陈伟被他一训，不敢再作声。哭丧着脸望望这边，又看看那边。两个打手还倒在地上装死，他们平时欺负临街商户时那股蛮横凶狠早就不见踪影，玄阶高手黄胖子早就跑得没影了，哦，对了，自己这边还有一个人，他的女朋友文小菊。这女人除了刚开始被黄胖子揩油占了点儿戏份，其他时间全程打酱油，再说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又能顶什么用？难不成对卓然使美人计？
卓然信步走到圆桌边，拎起一个酒瓶，仔细端详了下，不认识牌子，不过没关系，能解渴就行。他也没用酒杯，直接就着瓶嘴灌了两口，咂摸回味了下，赞道：“好酒。”
他转向正低头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的陈伟，说道：“小陈哥，咱们吵也吵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下你满意了吧？你满意的话，咱们就把合同签了吧。”
“啊？合同？”陈伟猛一抬头，呐呐道：“你还愿意签合同？”这种情况下，卓然竟然还愿意签合同？他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卓然笑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对折的A4纸，哗啦一甩，在他面前展开。
“昨天那份合同我不太满意，我重新拟定了一份，小陈哥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就签了吧。“
陈伟定睛一看，只见那张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可能是为了方便观看，还专门用了大号字体并加粗。
他才看到第一句，就惊讶地大喊一声向后跌去，椅子支撑不住，当时就连人带椅栽倒在地。
卓然满脸笑容，说道：“”呵呵，小陈哥这么激动干嘛？你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尽管问！我保管给你解释清楚。“
昨天谈判时陈伟的话，被他原物奉还！不过，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却发生了对调。
见陈伟一脸骇然，震惊地说不出话，卓然一扭头，对旁边的女子说道：“小陈哥文化程度不高，识字不多，你把这份合同给他念一下。”
好嘛，一句话就把陈伟归为半文盲了。
文小菊哪敢拒绝啊，默默地接过那张纸，一字一句念道：“合同。第一，经甲方（陈伟）与乙方（卓然）的友好协商，甲方（陈伟）将康达典当行的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无偿赠予乙方（卓然），合同自XXXX年五月九日正式生效……”
念到这里，文小菊愕然抬头，看向笑容和煦的少年，满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伟会那么震惊了。任何人看到这份合同，都会震惊地合不拢嘴，康达典当行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到底价值多少没人清楚，可能典当行的老板陈伟都不清楚，因为典当行里的宝物实在太多，他也懒得数，统统锁在仓库里，日积月累下来，早就不知道价值几何了。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股份的价值轻轻松松可以上亿。
“念啊。怎么不念了？”少年催促道。
按捺住心中的惊讶，文小菊继续念道：“第二，经甲方（陈伟）与乙方（卓然）的友好协商，甲方（陈伟）无偿赠送给乙方（卓然）一辆轿车，车价不得低于二十万元。”
这条倒是不太离谱，她心说。经过第一条内容的震撼之后，第二条“赠车”被衬托地稀松平常。
二十万哪比得上典当行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第三，经甲方（陈伟）与乙方（卓然）的友好协商，乙方（卓然）同意向甲方（陈伟）供应各类符箓，用于在康达典当行销售，符箓价格随行就市，每月一结算。”
文小菊不懂什么是符箓，念完后一头雾水。一旁的陈伟懂啊，他也是修炼者，他太懂这个了，符箓对修炼者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只是他不明白，如今占尽优势的卓然为什么要给出这样的条款。今天让他震惊的事情实在太多，他的心脏已经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也没细想。
卓然等她念完，拍了拍手，道：“小陈哥，怎么样？这些条件还可以吧，我这个人向来讲究互惠互利，不会逼人太甚。你要是同意，就签了吧。”说着还细心地从裤兜里抽出一根签字笔，递上。
陈伟接过笔，沉吟片刻，咀嚼着少年的话，互惠互利？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
“好，我签。”
长叹一口气，陈伟在合同空白处签下名字。
还能怎么办呢，姓卓的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虽然拿了他的股份，但仍然让他做大股东，而且还允诺给典当行供应符箓，一手大棒一首胡萝卜，把他算得死死的。
只求他能够信守承诺吧。陈伟心中哀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