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没建成之前,梅的一家是和叔叔一家合住。除了卧室,其余都是共用的。就像一个大家族。梅最印象深刻的是,收红薯的时候,屋梁上挂满了干的红薯藤。那是给猪吃的饲料。也经常有燕子来筑巢,一到傍晚,燕子就飞回来了,就像忙碌的家人回到了家中。燕子和梅的家人,和睦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梅最怕的是晚上上厕所。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备有一副棺材。梅的家里也不例外。就放在厕所里。厕所里不仅有棺材,还有几头猪。梅每次晚上上厕所的时候,心里都是打鼓的,战战兢兢的,速战速决的。
有一次,梅拉肚子,她不忍心叫醒母亲,便自己点着煤油灯,壮着胆子来到厕所,且不说那棺材让人幻想连篇,那猪圈里的几头猪,以为梅是来喂食的,竟然冲着她叫了起来。把梅吓得都要尿裤子了。最终,还是母亲解救了梅。她迷糊中听到声音,循了过来。见到吓傻的梅,抚慰着她,陪着她。然后一起回房,直到梅睡着。
梅笑自己当年胆太小。
还有那厕所板子,梅每次上厕所都担心自己踩空了,掉粪坑里去。梅听说过,真的有小孩坠入粪坑。梅想都不敢想,那得多惨。
南方的厕所池子之所以建成这样,是因为这些粪是要用来作为肥料的。家家户户种的菜,都是用粪坑里的肥料来施肥。所以,当每次去采摘蔬菜时,你能看到根部位置还带着些纸屑。听来似乎很恶心,不可否认,这样种出来的菜是最好吃的。
这也是是梅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蔬菜。
往事不堪回首,纵然如此,梅再也不想用这样的厕所。可当梅去过东北的农村,见识到那惊人的厕所(一个小小的浅坑,几块砖头)之后,梅突然觉得自家那厕所还算是安全的、干净的,不那么渗人的。
厕所留下的后遗症还是影响了她的生活。梅以后无论走到哪里,干净的厕所都成了她的首选。
梅至今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和叔叔家挤在一座房子里住。奶奶住在最里屋,有一个小窗户。梅和父母住的是一个大卧室,梅记得有阁楼。她喜欢和哥哥,从长长的梯子上爬到阁楼上去。梅很怕爬梯子,总担心梯子不稳,会把她给甩下去。这也有了后遗症,以至于,梅经常在梦里爬梯子,很后怕,却总是爬到了梯子顶,却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够不上去了。梅总是被吓醒。
阁楼并不像童话小说里写的那样,是一个充满幻想的天堂。梅家的阁楼,有点黑,放满了杂物。阁楼上有一个小窗户,可以望见对面的山。透过这扇小小的窗,梅小小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她长大了要去看大世界。
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她出生以来,还没怎么出过村。到过最远的远方也就是母亲的单位。
父亲曾答应过他。暑假的时候,带她进城,去他工作的地方。
然而,暑假已经过了好几个。
反倒是母亲,暑假的时候,经常把她带到单位。
早上骑车载她去,晚上骑车载她回。
母亲很辛苦,但梅好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