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心里也苦,对于这个小女儿,她有太多的愧疚,给不了她父爱,也满足不了她的母爱。
奶奶只有一个念想,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姑姑能享点福。
逝去的爷爷,有几个兄弟,大爷爷二爷爷也都住在这村里,唯独三爷爷,当年考出去了。后来定居在别的城市。这位三爷爷梅每年都能见到一次。春节的时候,或是别的什么重要的日子,三爷爷都会回来。起初,三爷爷会带着三奶奶回家,随身也会携带很多东西回来,送给各位亲戚。这对当时来说,三爷爷算是个富人吧。
记得有一年,三爷爷给了梅的母亲一块布,一块棕色的布,有点沉。梅的母亲本想用来做一套西装,给梅的父亲,却实在有点沉。后来,那块布就搁置在箱子里了。
每次三爷爷回来的时候,是最热闹的时候。三爷爷轮流在每个亲戚家吃饭,问东问西的,问问这个小孩是谁家的,问问那个小孩怎么长这么高了。
家族太庞大,三爷爷又不常回家,所以很多小孩他都不认得。三奶奶更是陌生的。对于她来说,这里的亲戚只不过是丈夫家的,跟她似乎没有多大关系。
梅从来没见过三爷爷的儿女。只听说,他们在大城市里,过得很好。
从大城市回来的亲戚,对当时的村里人来说,是件荣耀之事。尤其当你家有亲戚在台湾,那简直就像身上别了一枚勋章。
梅对面的村里,有段时间,恰好一位亲戚从台湾回来。梅及梅村子里的妇人们都听说,那位台湾回来的人,给亲戚们带回来很多金戒指什么的。当时人们的表情里都是艳羡,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只恨自己为啥没有亲戚在台湾啊。
那时候,也是大陆对台刚刚开放吧,不能回家的人,终于可以踏进大陆的家门,回来探亲了。
梅家没有台湾亲戚,梅家只有一位在大城市里的爷爷,对于这片村庄里的人来说,也是值得谈论的话题。
三爷爷再回来的时候,奶奶把他拉到一边,希望她给姑姑找个婆家。
三爷爷碍于情面,也不好拒绝。只说“我会留意的,老嫂子,你别担心。”
这一留意,好几年过去了。
三爷爷恐怕是在三奶奶的拦截下,截断了这个事情。
姑姑后来带回来一个小伙子。
没有工作,奶奶不同意。
也是乡下人。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奶奶不同意。
姑姑又气走了,这次是带着男朋友一起。其实,姑姑带回来男朋友,并不是来征求奶奶同意的。
那时,梅第一次听说“男朋友”这个词语。
可是那次,奶奶气病了。她知道,姑姑回不了头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梅太小,不懂这些。
姑姑是真的应了奶奶的那句话“不回就永远别回来了。”
奶奶时常心里叨叨着:“也不知道这孩子吃得饱没?到底在哪里了。“
她有时坐在屋檐下,一坐就是几个钟头,眼睛望着远方。
多年以来,姑姑,便成了奶奶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