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又拿来一袋工具。今天看样子是有备而来。来人并没有对少掉一个人有丝毫惊讶，抖了抖灰，重新缠绕了陈柯的布，再细细的用丙酮把剩下了的三个人，从头到脚再浸湿一次。
吸取昨天的教训，今天每人嗓子里插了管子，方便灌酒。
灌啊灌！
突然陈柯喷出来大量的液体，口吐鲜血，浑身抽搐！这可怜的孩子，从头到尾就几乎没有清醒。防护服人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他们的行为。
阮小胖觉得自己的肚子要爆炸。即便嘴里插着管子，液体扔不受控制的往外涌。不知道后面的小鹿这会怎样了，陈柯似乎已经没有动静了。
防护服人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暂停了下来。这会停下来，大概只是不想所有人都直接灌死过去。
阮小胖二十几年奉公守法从未遭受过如此酷刑。如果是严刑逼供阮小胖估计早就招供了。可惜不是。世界上总是有这么一些事，是你不想忍受，但是又不得不忍受的。
得到了一口喘息。阮总已经半死不活。痛苦阮小胖同样一分不少的承受下来。不同的是，酒精的后果并没有影响到阮小胖。
还不如一起醉了呢，或许还能好受点。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跟锅巴商量，下次直接体验临死那一刻行不行！
9月的天中午还是很热，并不因为地处偏远的山村背靠着山包就好多少。尤其是外套全在身上，还裹了几层布。再加上呕吐物和喷出来的酒水味，还有尿骚味。那综合的味道，需要发挥一下想象力。
陈柯那边不用确认，肯定已经凉了。因为防护衣人前不久把他解绑放下来，已经拉出去了。
然后小鹿被跟阮小胖分开，绑在了另外那根柱子上。两人身上的也布被解开重新捆绑。也许是割到一半的绳子被发现，也许不是。
这次被绑上前，阮小胖被一顿胖揍，涨圆的肚子被重点照顾，本来呕到吐不出的嗓子，甚至挣脱了插管，喷出了更多浑浊的液体。
一个小个子防护服人，甚至还搜了阮小胖的身。手心里昏迷都没有放松钥匙和兜里的五千块的红包都被摸了出来。那人似乎看不上这点钱，撕开红包，把钱拍在阮小胖的脸上，随手一扬洒满了阮小胖的全身。
接下来。
休息了一会又是一顿灌！
又休息一会再是一顿灌。
不知道阮总和小鹿姑娘怎么想，阮小胖这会已经没有想法了。
简直了，怎么还不快点死！
这一刻，终于还是到来了。脑子似乎猛地清明了一下，一阵燥热上涌。
这一刻阮小胖突然明白了这一切，酒精、丙酮、打的针、甚至可能还有身上裹的纺织部布也是帮凶！他们更希望我们死于人体自燃，跟姜卫兵一样的死法！
说不清是什么位置，看那些仙侠小说一直说丹田丹田。阮小胖觉得大概就是丹田吧。从丹田一路向上胃、胸口、嗓子、脑门。当全身都发热的时候，阮小胖感觉自己轰的一声！
结束了吧！
阮小胖逼上眼睛，等着黑暗完全来临的那一刻。
左边手臂，和左腿钻心的疼痛。左侧的脸颊和眼睛应该瞬间碳化了。
“咯咯咯”。阮小胖听见自己的嗓子还在发出声音。几分钟有这么漫长吗？
不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就烧坏脑子直接死亡吗？
已经亲眼目睹6个人体自燃和一个球闪他燃的阮小胖，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被烧这么久。还能发出声音？一定是错觉。
也许痛苦的时间是会显得格外漫长吧！终于，如愿一切陷入了黑暗。
阮小胖是被疼醒的，恢复意识的时候，阮小胖伴随着剧痛在一个走廊上被人推着快递前行。只有一只眼睛睁开着，也许另一只也睁着但是没有起到看的作用。白蓝相间的天花板迅速的后退。
这里怎么不是在自己的叠加空间？锅巴出故障了？这是在哪里？虚弱、剧痛、身上似乎还插了很多管子。
阮小胖有点慌。
但是很快就被送到了目的地。深处的一个房间。房间有点特别，经过了几道门，好几道类似喷雾杀菌的措施弄完才进来。推着自己的人一样被喷。进来后，调整推床的方位，略微摇高了一点上半身。对面是一面墙的玻璃。
玻璃背后是我的叠加空间吗？
阮小胖感觉自己魔障了。这会儿全世界都没有自己的叠加空间来的安全。
但是很显然不是。一个声音从哪个角落发出来：“你醒了！”
声音苍老而激动。
“你还能记得什么吗？”
一路推自己的过来的人轻声说：“我们会帮助你。现在安全了。你放松，伤势已经紧急处理过了。麻药不能打的太多，不然之后就不起作用了。”
虽然这人第一时间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可是阮小胖不领情啊！原来特么没死掉！被这帮人给救了？我求你们救了吗？要救怎么不早点救，都特么快烧化了才来！
好歹知道了原因，心中地恐慌散去了不少。不是锅巴的黑科技失效，那么这个身体彻底死掉就是回归的时候了！
“说不了话是吧，那你就眨眼睛。眨一下说明正确或者同意，不眨代表不正确。好吗？这个很重要，你说的一切都能让我们更好的帮助你。”身边的声音温柔的说。
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叫阮超？”
阮小胖估计自己现在的尊容像鬼一样。左边小半个身体空荡荡的。阮小胖记得自己被丹田的一口气直冲灵台，内脏是不是也烧了？就这也能抢救回来？这个世界也有黑科技？而且这张脸还能被认出来？也许是他们在昏迷期间验血DNA之类做了大量工作。
阮总的求生欲比阮小胖强了不少。右眼轻轻眨了一下。
这哥们怎么这么想不开，都这样了还想活？
“阮超，生于1994年12月12日。35周岁。单身。父母已故。现供职于麦穗影院管理有限公司，供职时间11年，职位采购总监。事发前带队江海市郊区碧海金沙团建，人数9。其中5名团员团建期间死于人体自燃。其余4人于第二天同一时间失踪。两天后仅阮超一人被发现在玉林县无人区，重伤。伤势同样来源于自燃。是目前世界上发现的第一例人体自燃的生还者。”一个悦耳的女声在播报。看起来外面围观的人还不少。
原来自己还是单身！这个世界父母已故了吗？第一个生还者，好大的名头。看看这幅样子也能算生还吗？他们是不是对生还有误解。
“余教授，有反应！”
苍老的声音沉吟了一下，说：“再念一次。”
顿了一下：“关键词。”
阮小胖知道，阮总是在念到5名团员这里想要发出声音，他想告诉这些人他遭受这一切的原因。
女声响起：“麦穗、采购、团建、9人、5人、4人、自燃……”不能不说这女声业务很熟练，一个沉吟的时间就提炼的相当准确。
“停下！”
身边的人喊了停。“数字！是数字！”他缓慢的一个个念：“9、5……。”
“是5！”
里外都安静了几秒钟。好听的女声又响起：“梁阿南、蔡赟浩、袁明、姜卫兵、黄……。”
“是姜卫兵！”
余教授苍老的声音发出一个字：“查。”
阮总的精神一阵放松，眼睛闭上昏睡了过去。阮小胖依旧清醒着，只是全部闭上后，再看不见。只能听四周的声音。
身边的人报告：“余教授，阮超昏迷。”
“医疗队进去，小李注意观察。”余老说。
阮小胖感到不一会儿，身上被人用各种器械接触，并不痛很凉。麻药应该持续的发挥作用。
“继续查！”几分钟后，余教授的麦大概没关，发出了一个指令后继续沉默。
又是几分钟。“XX集团、呵呵，上面还有人！愚昧！继续查！我负责。”
这次时间很长，几个小时。阮总并没有清醒。身上某根管子输入了清凉的液体。耳边多了滴滴滴的机器响声。医疗队的人进进出出。身边始终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不曾变过，近距离的在观察，那人应该就是小李。
“唤醒。”苍老的余教授的声音响起。
一阵操作，又注入了什么东西或者身上的某根管子给了身体刺激。阮总的意识苏醒了。
眼睛睁开。四周多了好多仪器。
“阮超。我们找到了录像。你们在那里两天一夜的录像。”
苍老的声音停顿下来，似乎给时间阮总反应一下。
“正义也许又迟到了，但是做错的人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阮总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阮小胖这次也没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我们找到了录像，并且对那段时间接触过你的东西，做了排查和实验。所有的东西！包括喝的酒、打的针、丙酮、布匹、绳子、柱子、脚下的泥！可是现场被打扫过！有些东西被销毁了痕迹。”
“当然我们也对你的身体数据做了无数的检测。我们最不希望的是这次生还只是个体体质的原因。简单点说，我们想要知道，录像里那包钱！跟它有关的一切。”
钱？阮小胖，回忆到，那钱并不是阮总准备的，第一次见那钱，是吃饭前小鹿给到阮总几个红包，“阮总好！按您要求已经把晚上抽奖的红包准备好了。这个大红包是五千的，还有几个小的，金额写在背面了。您收好哈，一会您亲自发给大家。”小鹿俏皮精明的脸似乎就飘在眼前。
再后来，发给了阿南。这个可怜的爸爸钱还没有捂热，就死了。接下来钱就一直在自己身上。
要说特殊的话……
“呼、呼……喂……”阮总先前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嗓子用尽全力发出来不同的音节。
“余教授，他想告诉我们什么。”小李说。
“让他休息，平复情绪。录音回放，大数据分析！”
阮小胖知道，阮总想要表达的是骨灰两个字。在阮小胖看来，也只有把阿南的骨灰扫了一点进钱包想给他的家人留点纪念这一件事情略算特殊，其他都普通的没什么好说的。
又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只有机器和各种白大褂的人为了维持阮总的这破损的身体沉默的操着心。
良久，余教授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否清醒？”
“清醒。”
“好，阮超，能听见我的声音，眨一下眼睛。”
眨了一下。
“是骨灰，对吗？”
再眨一下。
“好的，下面的话，对你很重要。请仔细听好。”余教授说的很慢。
“我们初步对人体自然死亡火化和人体自燃留下的骨灰，做了测试，两者很不一样。人体自燃留下骨灰，我们初步命名为火人灰，似乎对自燃这个现象有抑制作用，虽然它的原理、效果、持续的时间等我们暂时都不知道，但是已经有了明确的研究方向。
换句话说，之前我们被动的接受自燃越来越多的出现和死亡，你的出现，撕开了迷雾，带来了希望。我代表自燃研究所和火损部表达对你的感谢。
同时我们不得不承认，你的伤势很严重，严重到按照我们最先进的医疗条件和医疗团队来处理，依然不能让身体有所改善。
我们可以做到的是维持现有的医疗条件，保持现状，理论上延长你的生命20年！但是期间伤势的恶化和无法无上限的麻醉镇痛会导致你的痛苦加剧。
那么现在，需要你来选择。
活着眨一下眼睛！结束生命眨两下！”
阮小胖，心里一下子炸了毛！
死！必须死！千万要死！在这里，不能吃、不能喝、不能动、连尿都不能尿！还要忍受各种管子插在身体里的痛苦。20年，天天看天花板吗？阮超、阮总！阮肚子！千万要选死啊！
各种沉默和安静。即便已经躺在床上这样了，阮总依然安静的在思考。阮小胖不能得知此刻阮总在想些什么，对阮小胖来说，死掉就回归了，但是对阮总来说，死掉就结束了。不管身处什么境地，直面死亡，都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终于，眼睛眨了两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