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间,杨简和他师弟聊着天走到拐角的图书馆,从图书馆下到负一楼,就是体育休闲室,除了保龄球还有乒乓球、羽毛球之类的,装修比外面的球馆稍显简陋,但是对于学生娱乐却是绰绰有余了。价格也比市价优惠得多,我要去买票却被杨简生气地拦住了。
“到我的地盘还要你出钱?”他瞪了我一眼。
“你还是学生没有收入呢!我请你们吧。”我很诚恳地说,话一
出口,突然觉得这话可能会伤了男人的自尊,一时停住了。
他师弟在旁边笑,说“让他请,我们老板最器重他,他工资最高!”
我疑惑地望着他,他一笑,把我推开,到收银台交钱去了。
你们老板?谁?”我问他师弟。
“现在都管导师叫老板。”
“你们导师还给你们发工资?”
“啊,不发工资谁干活?”
“老师让学生干活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可不是在校内找找资料那么简单,要下工地呢!你怕像你们文科生吧!”他师弟瞪着北方人的牛眼睛。
好吧,隔行如隔山,隔系如隔河,文科的懵懂不知工科的艰难,工科生从导师那领工资的福利倒让文科生羡慕得紧。
说着话,杨简回来了,手里捏着几个塑料币,递给管理人,他转身去开了机器。
“晃”闸道边已放下球瓶,这边我们三个拿着球,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肯先开球。他们应该是出于对我这个女士的尊重,让客人先开,在我是怕露怯,执意让男同胞先搞个开门红。
于是,他师弟先打,一个甩球,球出去了,瓶槌却没有像电视里那样全部应声而倒,只撞倒了七个,后排还留了三个,依规则还可补击一次。他屏声凝气,再把球甩出去,这次眼力见真不错,眼到、手到,球像长了眼睛一般对着站着的三个瓶槌直飞出去,把它们全部扑倒。
杨简再把球递给我,我再不好推辞,接过球,哇,十分的掂手,至少有五六斤重,球上有四个插孔和一个抓孔,我想这分别是五个手指的位置,果然,可单手抓住那个球垂下时,我明显感到身子朝抓球的这边歪斜。在被这个球扳倒前我得先把它扔出去,跑几步刷就把球一抛,那球好像生了气发了火一般吱溜溜地在轨道上冲着球瓶滚了过去,“哗啷啷”居然倒了八个,另外两个挣扎了一番选择了继续站着!
“好球!”他师弟叫:“可惜力气小了点。”
自己都为这次首秀惊讶,看来挺容易嘛,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天赋,这还来不及得意呢,残酷的事实就证明我的怀疑实在是多疑。第二次补打,我可是端着架子,作古正经地摆足了“POSE”,助跑了一段立着马步把球甩出去的,我相信这姿势即使上电视,画面那也是有圈有点。可补打的两个瓶槌在左边,那个球对球瓶似乎怀着天大的怨气不愿再跟它们碰面,绕着道似地从右边滚下了轨道!
唉,狗刨中用不中看,马步中看不中用哪。
接下来,我的战绩更加糟糕,那球好象连我也恨上了,连顺利滚到终点都是不愿了,不是不听招呼半道就跑下轨道,就是还没上轨道就溜号。既不中看更不中用了,我脸上的尴尬可想而知!球又从后台运了回来,杨简没有半点取笑的意思,捧着球递给我,让我心里热腾腾的。在结束战斗前,再来一次能及得了格的!可惜,命运之神不再眷顾,那球像急着放学的儿童在轨道上就纷纷开溜。懊恼之余,我问两位先生:“这保龄有全中的strike、有补中的spare,这全不中的是不是也该有个奖?”
他俩大笑,点着头说回去就给国际保龄球会写信提出建议。
晚上一起到学校对面的小餐馆吃饭,三面合围的小平房,内里就是简单的白粉墙,连地一米高漆绿漆,让我想起了儿时的教室。墙上随房就势地挂着旧时的蓑衣、斗笠、米萝、秤盘等做装饰,厅里摆着现在已不多见的条凳与小方几,显得简易古朴又亲切。菜上来了,饭上来了。装饭的木桶放在他师弟面前,他师弟很自然地装了饭,把桶递给对面的杨简,我以为他会绅士地替坐在旁边的我先盛饭,谁知他一边跟他师弟讲着话,一边自然地给他自己装了饭。我愣了一下,心想这个人倒不做作,谁知,他添了饭,把桶放下,高兴地吃了起来,他师弟望着他,我望着他,他都没反应过来,边吃边讲着话,好象我是空气!
我望着他有半分钟,他愣是没注意,我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你怎么不给我添饭的吗?”
他愣了下,放下碗筷,抱歉地笑笑,露出因失礼而显出的红脸,替我拿过碗盛饭:“不好意思,还没习惯给女人添饭哪!”
我也觉得好笑,这人倒是不做作!
吃了饭,他送我到车站,我坐上回程的公交车,这时,芙蓉路上繁华的灯海照亮了黑夜,那个困惑我已久的答案好象就在街角等着我:这个世界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如果你是草,就做草,当然,人有可塑性,可以改变自己来适应社会,你是否愿意变成刘那样的人呢?内心是坚定“否”的声音,既然如此,就坚定地做一个坚持的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