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媳妇焦急地来到刘有根家,看到刘有根正在看电视就走过去说:“大哥,村里这几天都闹翻天了,说孙家树要当厂长了,准备裁人,你说到底是不是呀?”
刘有根说:“厂子成了这个样子了,他刘成是没辙了,看来孙来福的四小子还真有能耐,有那么点意思。”
有林媳妇说:“大哥,听说,他当厂长后的第一件事件事裁人,我当统计员可有年头了,这要被裁下去那以后日子可怎么办呀?你也知道,你那兄弟是个病秧子,一家老小全靠我养活,这以后可真是没法呀!大哥,你可得替我做主啊。”说完便嘤嘤地哭起来。
这时,村文书也来找刘有根:“支书呀,听说他们要把厂子彻底脱离村支部领导,咱们村干部的威信全靠工厂树起来的,如果真要脱离支部领导,以后,村民谁还尿咱们,这几天村里就有人放风,说要重新选当家人,这是要抢班夺权呢,你可得想个办法呀!”
“有这事?”刘有根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尽管他老了,谁有本事他愿意拱手相让,但也不能被赶下台呀,那多丢人啊。他问村文书:“这是真的吗?有什么办法吗?”
村文书说:“是真的,村里这几天都传疯了,办法是有,那可得靠你出面,你的村里一把手,厂子现在还是村里管,孙家树当厂长得经过支部同意。要是等到厂子脱离了再管,那可是难上加难了。”
刘有根说:“你的意思是让我阻止孙家树当厂长,不行不行,人家连城里的正式工作都不要了,回到村里接这个烂摊子,人家图个啥吗?再说,他要真能把厂子搞好,等于为全村人办了件大好事,到时,我这个村支书还真得拱手相让哩!”
村文书说:“不是不让他当厂长,而是给他个副职,不掌实权,慢慢磨他性子,总有一天他会耐不住性子,乖乖地端他的铁饭碗去。”
“我觉得还是不妥,这样做全村人不定会怎么看我们呢?”刘有根说。
“支书啊,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全村干部的意思。”村文书说。
“全村干部的意思?这个我听不明白。”刘有根不相信。
“支书,你开开门看看外面。”村文书说。
“外面有什么呀?”刘有根疑惑地打开们。只见两委班子大部分都站在院子里。
只听见村会计说:“支书,如果孙家树进行改革的话,我们这些老干部可就名誉扫地了,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刘有根不做声了。
在秤杆刘村村委会议室,秤枰刘村正在召开两委班子扩大会议,村里的干部和党员全到齐了,把一个大方桌坐得满满的,村支书刘有根坐在正位上,村主任刘成坐在下首。大家意外地看到孙家树也坐在一边,他今天是作为党员代表旁听会议的。
因为今天会议重心工作是解决村里的经济问题,理所当然由村主任刘成先发言,因为他是主抓经济的干部,村支书刘有根坐在中间的位置,脸色很难看,隐隐露出一丝惊慌。刘成首先宣读了一下孙家树的改革方案:“第一,裁撤冗员,一人一岗,定职定责。管理岗位设定位为八个,公开面向全厂职工,通过竞聘产生。第二,政企分开,村里不再干涉厂子内部事务,……”刘成的话音一落,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刘成大声说:“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随后他意味深长地说:“厂子发展到今天地步,我负主要责任,但大伙拍拍胸口说说,咱们谁能没有一点责任?不改革是不行了,等厂子垮了在该就完了,到时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下面请大伙讨论一下方案的可行性。”
妇女主任首先站起来说话:“这改革是带领大伙往好处走,我坚决拥护,但这第一条就不合理,谁都知道我这妇女主任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当时让我当妇女主任时是就说好了,兼任副业厂的会计,这如果要搞竞聘,我得罪了那么多人,村里人谁还投我的票?”
村文书也站起来说:“我觉得厂子脱离村委领导不妥,到时候我们的工资谁来发?再说了,村民之所以听话,那是因为咱管着厂子,管着村民干活,管着给他们发工资,现在什么都不管了,谁还听咱们的?咱们还能有威信吗?张拐村就是个例子,村里没有副业,就靠种种那几亩地,村里人谁也不愿当支书,到现在位置还空着,谁当呢?还不如当平头百姓。”
两人发言一结束,大伙就议论起来,这一触及自己的利益,谁也不愿意轻易失去。刘有根听出来了,大伙的议向对他都很有利,他正准备发言,刘成却站起来说:“大家静一静,下面欢迎孙家树同志发言。”
在座的人都鼓起掌来,大家经常开会,都开皮了,只要听到有人说“欢迎谁谁发言”之类的会,都会自觉地鼓几下掌。
孙家树站起来,当了几年兵,没少开班务会,他讲话无形中带有一种威严:“在座的都是我的长辈。”孙家树只说了一句话,会场马上就静下来,大伙都支着耳朵听这个毛头小伙子会讲些啥。
孙家树继续发言:“我在这说说我掏心窝的话,4年前我当兵走时,咱们的副业厂可是远近闻名的,那时候职工人数跟现在差不多,可后勤管理人员有几个呢?一名厂长兼车间主任兼办公室主任,一名会计兼出纳兼统计员,一名电工兼修理工见操作工,一名保管员兼发料员兼质检员,算上支书一共才5个人,可该做的工作都做了,产量比现在还高,我们现在一个岗位都有两到三人,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勤管人员达到了80人之多,也就是说,每四名职工就有一人是勤管人员,养活这么多人无形中增加了我们产品的成本,我算了一笔帐:每公斤成品秤砣的成本是1.5元,而现在我们的实际成本是2.1元,以前全公社就我们一个村铸砣,现在全公社已不下20家,他们每公斤按1.6元出售就赚钱,我们每公斤2元却不敢卖,为什么呀?因为一卖就要赔钱呀,尽管客户都是我们的老关系户,但他们心中也有本帐,谁愿意多掏钱啊?还有,四年前我当兵走时,我们用的是几台破机床,现在我们用的仍然是那几台旧机床,几乎没有添什么新设备,导致我们工艺技术落后,产品技术含量低,很容易被仿造,邻村纷纷建厂铸砣,他们用的都是新设备,产品质量都已经超过我们了。大家说一说,这种现状不改革行不行?刚才有人说工厂脱离村委,村干部就没威信了,真是这样吗?现在工厂还没脱离村委,村干部的威信又如何呢?我们的威信不是靠权力来树立起来的,只要我们能够代表村民的意志,全心全意带领村民致富奔小康,让村民有钱了,我们的威信自然也就上去了。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