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再快些回扬州,因为没过多久,仕豪就又给我了一份礼物。宫里传来圣旨,我被封安阳郡主,是开国第一位郡主,他给我写信,今后可唤他阿哥。
他对我太好了,我想起我与他第二次相见。于母亲来说,我还是棋子,他便待我如棋子,最好的棋子。我与他相见后几日,他托我交心交底。似乎,他对我一直都像哥哥一般的庇佑。
“九王府如今怎样了?”这是我最为好奇的,党争我从未参与,但他家又与我家有些嫌隙。
采儿放下手中的茶具与我说:“他派支持的是羌渠王,不是皇后党的都无甚关系。后头又是金筠太后在扶持。”
我点头,示意我知道了。大宅子空空荡荡的,少了许多人少了许多生气。赵街廷走的第一日我便写信给他,如今不知可有到他手里。而对仕豪,我也同样回信给他说明我对这个救封的欢喜。
自上回后,我复又开始给他写信,对他我说的话有许多。他总能摸清我的喜好,送给我,我爱吃的,爱玩的。相对如此,我同他便很说得来。
母亲对此常说“你这孩子不通情爱”或许吧,无论是谁,是哪个人我似乎只会想他与我交谈,我是否十分舒服。
受封第二日我便整理行装准备回扬州,哥哥送我时候感慨,走了人是真冷清了许多。我笑说:“公主不是常常拜访,少了我们这些哥哥便不必羞涩了。”
“姑娘家家说的什么话,快些走,快些走。”哥哥似乎红了脸,抬手放下我的车帘子便一拍马车叫车夫上路。这是哥哥少有的心绪。
这一路我浑浑需需的,坐在马车上几乎是睡到的。无论是受封郡主,还是赵衔廷出征,或是我启程扬州,都来不及写信给母亲。到时的时候,大门敞开,有许多客人。我晕着的脑袋下马车便醒了神,厅中皆是男子,我便改道侧门而入。有几个姑娘正在侧门花园赏花,里头站的是陆萦凝。
她见到我,也是惊讶,一下子如莺啼般的声儿便静谧了下来。最后,还是陆紫凝上前来问:“怎么今日到的?
“汴京冷清,想着早点回。”我说的从容,只看着她。她对我心中有些介怀,她不说,但那回茗明来寻我与我说了那些我也知道她的意思。
她与那几位小姐说起我:“这是刚从汴京回的,蕴哥的妹妹,常乐。”
这几位小姐与我行礼,我如今敕封郡主应是受得,也于此我与这几位姑娘道:“我前几日初追封郡主,便不好回礼了。”如此也便算是我说过了。
我的话说出口,几个小姐与陆紫凝都有些震惊。而我自己,也有些累了,便以告辞道:“我也刚到,如今还未安置妥善,便先回去了。”
说完,她们口中便是不停的‘好’。这一刻我发现,这个虚名是这样的好。
我先去拜了祖母,祖母未在堂中,我去她住所找。见门前有许多的粗使婆子站着,想来也是有客。这时候,茵姐儿从里头走了出来,见着我便快走了两步到近前。
“姐姐来了。怎么都不提前告知?”她上来亲呢的挽起我的胳膊。
我也同说辞,又问她:“怎么在祖母这儿?
她见我间转了下眼睛,露出笑来:“母亲要为我说亲,扬州这儿只能烦请祖母了。”
我只装不知,反道:“是么?”
“里头有许多祖母辈的,我也是透了气才出来。”她与我说的轻松,叫我觉着她似乎是认了命。
我问她:“有瞧上的公子哥么?”
她摇了摇头,带着我往外头走:“我都还没见着几个人,只是听她们在说。”
“母亲呢?”这两日的事情,我还是需要母亲的主意。
她啊了一声后问我:“母亲就在堂中,姐姐来时候没见到她吗?”
“我未行堂中来。”母亲若是在堂中,那必定是在相看,我思索再三,“我来的匆匆,便先回房去了。若见到母亲,代我问好。祖母那处,我明日再访。”
及此,茵姐儿也放开我的手。我脱身离去,回了自个儿厢房。采儿还在给我收拾,床铺已然齐整,我与她交代宾客走后再唤我。而后才睡去。
再醒却足母亲叫的我,我睁眼见她正坐在我身旁手还轻搭在我肩上。我起身来,她问我:“今日怎么招摇起来了,得了个郡主位与其他小姐这样放肆?”
“怎么说的?”我奇怪,问声。
母亲收回手奇怪:“自个儿说的,自个儿忘了?”
“母亲,我是说她们是怎么说的?”母亲知我意,却要调侃我。她起身掀开帘子出了去,坐到椅子上:“说你张狂。”
我也掀了被子,出了去坐下:“她们也敢叫您听见?”
母亲看我认真,轻笑一声:“那是我偷了一耳听着的。”
我想也是,怎么明目张胆的与母亲说:“我这算是出息了?”
“是出息了,从前是能做皇后的。”母亲叹息,“可我如今也看得明白,我从前错了。”
我为她倒了一杯水问她:“是那日我清晨回的事情?”
她接过手,点了点头,似乎是感慨:“那日你没回来,我想了许多。我想我的姑娘竟然是被我槽践了的,但是传来的是赵街廷在那湖里头为着你,为着仕豪的怒意泡着。我想我一一个做母亲的,竟然不如表亲待你好。”
“我说我命苦,可你这样过着,难道不苦吗?”说完她喝了口水,而她说的这句话是我记得最深的,
我竟然有些讨厌仕豪,因为他叫赵街廷泡冷水潭子。
“茵姐儿的夫婿您有相中的否?”
母亲长长的嗯了一声,开口说的详细:“前年投湖死的顾二,他有位嫡出的大哥叫顾行,家里是做米行生意的。相貌十分的好,又是个经商的材料。”
“是个好夫婿。”虽说是这样说的,可心中想的却不是,顾二死在画舫下。茵姐儿说不想成为他,可却要嫁给他哥哥。
“你也是,这厢都没什么事情要办,你也可缓缓再来。书信没有,连敕封郡主也不告知我,便就这么来了。”母亲的话带了些苛责,却也是心疼我这样赶路。今日的她好似那年在庄子里心疼赵衔廷的淑月姨妈。
我说:“是想您了,赵衔廷前几日出征了,那天之前我进宫,是仕豪借金筠太后宣我。
说及此母亲皱眉,抬头深看我问:“仕豪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看不透:“高公公在我出宫的时候与我说了段话,我没深记,如今忘了。”
“罢了,不是害你。顾好自己便是。”母亲也不多思,“该问的我都问完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叫采儿给你热了晚膳,要记得吃。”
我点头说了好,她便起身走了。
第二日,我去拜了祖母。祖母拉着我说:“昨日听说你回了,我就亲自去小厨房给你做了桂花糕来。”
那头,老嬷嬷端着一盘子的糕点走了过来,囡囡赶忙上去跟着那老嬷嬷走过来。
“老祖宗您这么宠她,是要宠坏了的。”母亲在旁开口,笑着调侃。
老祖宗捧着我的手,细细打量我的脸说道:“我的好孙女自然是要好好捧着的。”她说的又慢,又欢喜。我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我们分着桂花糕吃了,祖母又问母亲:“老三的夫婿你看的怎么样了?”
母亲道:“瞧好了瞧好了,米行顾家那个老大不错。相貌,做派都是一等一的。
祖母听了也点头:“是,我也看中了他。他家祖母,与我也是旧相识了。”
茵姐儿没有说话,祖母便转过头去问她:“老三自己看着怎么样啊?”
听到祖母说起自己,茵姐儿回神,露个害羞的笑来:“昨日母亲已与我说过了。”
长辈们看她自个儿也觉得可以,便笑出声来,祖母做了主:“那便定下了?”
“定下了,就定下吧。”母亲点头也说是好。这门婚,算是真定下了。
而后便又是请宴,祖母与他家老祖母一同说话。那位公子也来了,是个相貌出挑的人,可以说比蕴哥儿少些书生气,带一些赵衍廷的英气,是个样样都好的人。
说来,我此回扬州,没有见过蕴哥儿一面。不是我不记得了,而是我不敢,我少出门去,只与母亲祖母在后院。听说蕴哥儿大婚后,身体又不好了一些,便一直是嫂嫂陆萦凝在服侍,少有出房门的时候,大多生意也是在房中做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