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晓早早地就醒了,可是她依旧不想起来。她窝在被窝里,思索着什么,却也不知道思索着什么,总是觉得很乱的样子。
苏宅的客厅里
苏麟迷迷糊糊地瘫坐在沙发上,这时电话响了。
“喂,晓晓啊,咱们那个电影啊有着落了,昨天晚上有一位白老板投了很多钱的呀”
电话里传来一股福建腔,苏麟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百乐门的洪玉姐。
“喂,玉姐啊,我是苏麟,我姐还没起呢”
“哦,原来是苏麟啊,那你帮我告诉你姐姐吧”
“电影可以开拍了,我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和她谈谈,九点约在月轮咖啡馆吧”
“好的好的,我肯定告诉我姐,”
苏麟挂掉电话,就爬上楼梯,跑到了二楼。疯狂地敲着苏晓房间的门。
“姐,姐,你快起来,有你的好消息”
“快醒醒啊姐,别睡了”
面对苏麟的叫喊声,苏晓不情不愿的从床上下来,给他开了门。
“一大早的,叫什么啊,真是的”苏晓不满的看着眼前这个闹腾的傻弟弟。
“姐,你那电影可以开拍了”,苏麟开心的摇晃着姐姐的肩膀。
“苏麟,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行吗”
“真的,姐,我没胡说八道”
她看着他那真诚的眼睛,满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骗她。
“说吧,怎么回事”
“玉姐,给你打电话来着,说已经有人投资了”
“准备和你商量相关事宜,说九点在月轮咖啡馆等你”
“真的吗?”
听到这个消息,苏晓真的确实也不敢相信,这是她多少年来一直想做的事,没想到,马上就要实现了。如今,她终于也信了那句“不塞不流,不止不行”。
“对了,姐,那位白先生是我姐夫吗?”
“什么姐夫,别瞎说啊,我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说那白召问什么不早帮你呢,不然也不至于拖到今天啊”
“这我哪知道啊,不过我觉得不是他”
“啊?”
“算了,先不说了,我要去洗漱了,快滚吧你”
苏麟无奈地摇摇头,灰溜溜的跑下楼了。
月轮咖啡馆
洪玉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那位子不太显眼,但是一进门就能轻易的看见。
她头戴着一顶棕色的贝雷帽,与她那披散着的卷卷的长发相映衬着,再加上那精致的五官和俊俏的脸庞,简直就是九天下凡的仙女,这个比喻倒也正合了她“绝世美人”的称号。米色格子大衣和浅亚麻色的低高跟鞋穿在她身上恰到好处。
她抬手看了看表,推开门,径直走进了咖啡馆。门口,她停了两秒。
随后径直走向了洪玉的桌子。
洪玉正在看剧本,倒也没觉出有人站在她身旁。苏晓拽了拽袖口,随后敲了敲桌子。洪玉猛地从剧本中醒来,一抬头就看到苏晓站在面前,倒也是一惊。
“洪老板,倒是很认真啊,都没看到我来了”,苏晓看着满脸惊吓的洪玉,她不禁笑了,笑得像极了一个打架赢了的小孩子。
洪玉到是很快就缓过来了,说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我的苏小姐”
“来看看吧,咱们这电影终于要成功了”
“别,咱们还是谨慎点吧,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欺骗我感情”,看着满脸快乐的洪玉,苏晓倒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放心,这次肯定成功。”洪玉满脸自信的说道。
“对了,这次投资的白先生,不会是那位对你爱的深沉的白召吧”洪玉又满脸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但其实,苏晓也挺希望那位白先生是他的,但是究竟是谁,她也不知道。
她摇摇头,又陷入了深思。
这是个初冬,天气有点阴,还吹着冷风。
苏晓和洪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窗外,两个人都各有心事。
这时,窗外的一幕,引起了两个人的关注。
一个男人正搂着一个女人从咖啡馆对面的首饰店里走了出来。这本没什么,可关键是那个男人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只爱她苏晓一个人的男人。
她想出了无数个借口来安慰自己,她告诉自己这可能是他的妹妹或这是表姐。
可是,她见过那个被白召搂在怀里的女人。她再也无法骗自己,眼前的事实告诉她,她被他背叛了。
她是一个要强的人,她不会忍受自己受到这样的侮辱。
她跑出去了,穿过人来人往的马路。她走到他身后,看着他牵着那个女人的手,不禁想起了以前他牵着自己的手在大街上跑的样子。她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看到了她。
他紧忙撒开了另一个女人的手,刚想为自己辩解,还未张嘴,只听着啪的一声,她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紧接着她说道:“不要给我解释,我不管她是你表姐还是你妹妹,都没用,你就是一个骗子”,“你真的当我傻吗?我上次还看到这个女人和王老板在舞会亲亲妮妮,”“呵呵,是我苏晓遇人不淑,识人不智,”“从此以后,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洪玉追出来,正看到这一幕,她心里也感慨万千。
苏晓甩了甩衣袖,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洪玉没有去追,因为她觉得即使是追出去安慰她也没有用,除非苏晓自己想明白。
墓园里
沈沉将一束向日葵放在了一个女孩的墓前。默哀了两分钟就离开了,他带着帽子,没人能够看到他眼角还没有擦干净的泪水。
沈沉走出墓园,独自走着走着,终于停在了镜心湖岸边。他看着眼前这被风吹着依旧缓缓流动的湖水,不禁感慨。
这江南与江北就是不同啊,纵使初冬,湖水也不会结冰,天也不会太冷。若是在北边,怕是水早已成了冰。他有点庆幸自己来到了南边,不知怎地又有点想念北边,想念刚刚祭拜过的她。
他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摘下帽子,静静的望着湖面。
过了几分钟,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也是静静的看着湖不说话。
她眼睛红红的,分明就是哭过了,来的路上总有人问她:晓晓,眼睛怎么这么红?她总是假装笑笑,说道:“被风沙迷了眼睛”却她在心里嘲笑自己演技差。
他终于从深思中醒来,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个女人。他认出她来了,心里嘀咕道:“是她”。
他走过去,抽出西装上衣口袋里的丝巾,递给她。这一刻,他就站在她眼前。她本就不开心,以为是那个欺骗他的男人站在眼前,刚想吼他,抬头时,看见她那俊俏的面庞,火气不由得也被扑灭了。
她接过他手里的蓝色丝巾,擦了擦被哭画了的脸。
他坐到她身边,静静的看着这个让自己一眼万年的女人。
“昨夜星辰昨夜雨,风吹花落镜心湖”一句带着满身凄凉的诗句诞生在了镜湖湖畔,此诗自是出自苏晓口中,毕竟小时候她总是跟着母亲写诗的。
“问君何事最伤愁,莫道无事自慨叹”坐在旁边的沈沉答出了这一句。
苏晓惊叹,眼前这男人竟能读懂她诗里的伤与愁。
随后就又应了他一句“只一情字愁”。
“昨日风起云涌浪翻腾,花落清水上,雨落亦无声。不要把自己困在已经发生了的事里,生活总是向前的。”沈沉淡淡地说道。
她惊叹了,他竟然........
她问道:“先生如何称呼?”
“如果不嫌弃,就叫我白先生吧”。
话毕,他抬手看看了看表,拿起帽子,准备离开。
看到即将离开的白先生,她头脑一热叫道:“我叫苏晓,你是唯一一个能读懂我诗里兴叹的人”
他回头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他挥挥手就离开了,像极了电影里没有牵挂的俗人。
可事实并非如此,自从那天,他见到她后,他的盔甲便漏了一个洞;他身上又多了一条软肋。
他也再不是以前别人嘴里那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而又暴戾的沈阎王了。
人都会改变。就像白召离开了苏晓,沈沉遇见了苏晓。
回到家里,苏晓坐在书桌前,打开抽屉,撕掉了本子上关于白召的一切,并扔到废纸篓里。
而在另一页,写下了三个字——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