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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曲终人散

对于打扫卫生这件事我一向喜欢亲力亲为,秦火火坐在沙发上玩儿着消消乐,不帮忙也就算了,还一直在那指挥我,这里不干净,那里有死角,我恨不得暴打她一顿,但想想自己应该饰演无比温柔的人设,熄灭了心中的怒火。中午十二钟左右,卧室算是被我收拾的有模有样了,还差一些装点,我再慢慢添置就好。秦火火嚷嚷着饿了,我匆忙洗了个澡,就带她出去吃饭,本着想吃完饭就打发她走人的原则,我安排她去吃了她最爱的寿司,餐后她果然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回到公寓以后,我没有继续收拾厨房和卫生间,决定先睡一觉再说,这几天我还没有真正的好好休息过,把手机调至静音,换了件墨绿色的睡袍,因为强迫症,把被子盖的整整齐齐的,才肯睡去。

感觉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醒了之后却什么都没记住。抬手拿起床头的电话,发现有十多个未接电话,微信有将近二十条的未读消息,都来自于我妈妈。我没有立刻回给她,而是先回了小韵姐姐的微信,我告诉她一切安排妥当了,不用担心我,你周末随时可以来D市,陪吃陪玩陪睡。然后打开床头的台灯,灯亮的那个瞬间,手机铃声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135号段,尾号2666……

您好,哪位?由于刚睡醒没多久,我能感觉得出自己声音很沙哑,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既陌生又熟悉,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回S市的路上,我问你借了电话和打火机。我记得,您有什么事吗?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是这样的,我朋友有转账给我,但是他不清楚状况,以为你的手机号码是我的,所以转到你那里了,你有收到吗?我说有的,该怎么还给你呢,微信还是支付宝。他说我现在不是很方便接转账,等过一段时间,我再问你拿可以吗?我想说可不可以想个办法直接还给他,但是他都没有担心我会卷了钱就闪人,我也没好多说什么,就应了句好,对方没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我都努力调整,想要恢复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还有就是跟我妈妈解释我跟安阳分手的事,因为不符常理,她很难接受,想让我回S市生活,最后我问她,你女儿一个人在外面能不能过得好你心里没有数吗?她一时语塞,不再强求了,开始消化她女儿已经成为单身狗的事实。

那段时间,我每天不是窝在沙发上抱着张爱玲的小团圆惆怅,就是打开手机淘宝开启买买买模式,然后疯狂拆快递,不亦乐乎的布置我的小屋子,直到小黎打电话给我,她说接了个大单子,自己实在撑不住,不然也不会忍心打扰我休养生息,闭关锁国。对于小黎的召唤我是必须无条件回应的。小黎既是我朋友,也是我老板,嗯,风情万种的美女老板一枚。

小黎口中的大单子,是D市开发区新开楼盘的四套样板间,我们是搞软装设计的,十月份正处于旺季,我给她撂挑子实在说不过去,硬着头皮也得往前冲,况且她对我的奖金向来仁慈从不克扣,就算是我时不时请假翘班,只要不碍着她签合同,她都会纵容我。她跟其他的老板真的不太一样,她经常会跟我讲,奇妙,这段时间不忙,你快休假出去耍耍,没过多久她又会说,奇妙啊,给你3天放假,回家去看咱奶奶吧。每次听她这么讲,我都会在想,她不只是美若天仙,更是蕙心纨质啊!

除了小黎待我真心不薄以外,我也一直记得周奇迹有对我说过,你要是考虑清楚了,决定一个人过了,就一定要好好工作,因为只有工作,才能支撑你活下去。后来自己生活了一段时间,我才意识到,她说的这句,是真理。

原本工作对我而言只是生活的附属品,但渐渐地,我也有所察觉,一个人的生活除了工作,好像再没有了其他。在完成两个样板间的设计图以及饰品采购之后,小黎说奇妙回家歇着吧,有事我随时打电话给你,什么时候布置样板间,你出现场指挥摆位就可以了。我对她点头示意,草草的整理了自己的办公桌,提起包走出公司,大概是下午三点钟左右,天格外的蓝,我突然不想回家补觉,于是决定去看场电影。虽然,我到了影厅还是要睡觉的。

也许是最近一个月都在拼命加班,每天在办公室熬到深夜,睡眠质量下滑很严重,会经常性的失眠。反而睡在办公室的概率要比在家还要大,就总是会觉得在办公室睡觉要比在家里睡得踏实,也总是觉得电影院的氛围更催眠。我看电影一直都喜欢买6排6号,小迷信的心思导致我觉得只要坐在这个座位,接下来就有好事发生。还曾被一个朋友嘲笑说,你看电影不止要买6排6吧?是不是还会在包里背一个黑驴蹄子,还有蜡烛和煤油灯,进影厅之前,在门口摆一摆,灯灭了的话,这场电影决不能看…….我总觉得这不能怪我,这也属于职业病吧,毕竟我们这行讲究风水。

从电影院走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让我有些心神不宁,我定了定神,决定回个电话给安阳。这是分开之后我们第一次联络,电话接通后,我没有说话,他先开了口,妙妙,我们见一面吧。他语气格外平和,我没有的别的意思,只想见你一面,当面把我想说的话,讲给你听。我不想听,你也没有必要再对我说什么。他接着说,我不想纠缠,我只想把话说完。实在是太想快点结束这次毫无温度的通话,我应了声,好吧。

碰面的地点在我公司楼下,远远的我看他向我走过来,没有了往日的光芒万丈,或许是天色有些昏暗了,又或许是他穿的衣服色调太过单一,直到他走近了,我才看清楚他的脸。他瘦了许多,脸颊没有了弧度。他还是对我笑着,眉眼和嘴角都很僵硬。

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吧,我在认真听了。他顿了顿,开口对我说,已经一个多月了,玩儿的开心吗?玩的累了就跟我回家吧……我说,安阳,我……还未等我说完,他接着说,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们已经分开这个事实,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刚刚说的话,你就当我没说,下面的话,你一定要听好,我很清楚你的决定不是我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我明白,我该尊重你的决定。所以,你就当我是来道歉的吧。

那晚他说了很多很多,他说是他不好,他说他不喜欢这个城市了,他说他愿意为我去改变,他说想带我回S市,他说是他带我来这里的,他该带我回去,他说他把我弄丢了,他说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他说是他错了,他说他想跟我结婚……

那晚,我们都哭了。他哭大概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彻彻底底失去我了。我哭,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想要嫁给他了。

不是不爱了,大概是我开始自私了。

我始终认为,在一段感情里一旦我的爱开始投机取巧不再纯粹,我就会嫌弃自己并舍弃它,即使再弥足珍贵。

关于分手这件事,我思前想后了整整三个月,我不是个做事情不计后果的人。这期间有长辈问过我,你还能不能找到比他各方面都更优秀的,我说可能性几乎为零。安阳对我,是真的很好。他总是把我们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大事小情考虑得面面俱到,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我妈妈一直都觉得只要安阳在,我就算跑到外太空不穿宇航服都不会失重……

我曾很骄傲于我们爱情的开始在那个不会权衡利弊的学生时代,那些只有相爱和相拥的日子总是让人想念。也是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拥有着扑克牌似的房本的家室,我一度觉得自己是个中了彩票的幸运儿。不幸的是,我从来不是个重视物质的人。一成不变的生活会让我感到恐惧,过于安定的日子会让我沉溺其中,甚至,失去自我。所以,我狠心给了自己答案,我绝不允许自己因为害怕一个人面对无常的生活,就过度依赖这份感情,我不想轻视这份感情,但更不愿轻视自己……

那晚,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他的最后一句是,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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