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交易
仲秋抱着胳膊,一双丹凤眼里满是哀怨地看着封项洛,见封项洛寒着半张好看的脸,而另一端的流司奇则一脸得意忘形,一气之下,他嘴里嘟囔了句“老子不管了。”便轻功一点,不见了踪影。
“封项洛,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一见仲秋离开,还未待封项洛作声,流司奇虽然纳闷,却还是立即开口说道。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此时的封项洛在清葶阁的地位一直都在受着排挤,除了野心勃勃的右护者易展宁一派的威胁,另外还有着她朝廷威逼的压力。
如若……
封项洛并没有说话,反是眉头一挑示意流司奇接着说下去,他到想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来。
“你不觉得,当今祥云郡主嫁入清葶阁会是一件有趣的事吗?”对于封项洛的反应,流司奇并不觉得怎么样,相反她觉得异常有趣。
这样的想法,当她重生的那一刻便有的,这样她亦可以了还了封项洛于她前世的情分,更可以斩断了她与凤千阳的宿命。
这样的交易,她相信封项洛一定会同意,哪怕他还未曾爱上她,可是她的嫁入于清葶阁对付朝廷来说便是最大的筹码。
果不其然,封项洛听了这话,嘴角便开始衔着一丝笑,这样的笑流司奇没看懂,却觉得十分刺眼。
“郡主怕是忘了,郡主及笄之日,凤帝便当场赐了婚,郡主这样的交易怕是……”封项洛微阖着眼,嘴角处着淡讽显而易见。
清葶阁虽然势力强大,却也不足与当今朝廷抗衡,而流司奇的身份却又是不一般,不过……封项洛想着,眸子微眯,闪过一丝精光。
“我与凤千阳的婚事不过是凤帝赏赐的,我从未同意过,再说,我心里无他,为何还要因他一次又一次地毁坏自己的名声。”
前世一切都是因她与凤千阳联姻而引起的,如若一切都将在源头斩断,那一切是否都不会发生了。
凤千阳?
当从流司奇嘴里听来不爱凤千阳的话,封项洛不由皱眉,那日,为了一句凤千阳的不是,她手无缚鸡之力却敢与木绿六阶的竺家大小姐动手。
如今她嘴里的不爱就像方才她跑来问自己哪一点比凤千阳厉害一般,他扬了扬下巴,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
只是......
“怎么样?封阁主还要想多久?这样的香饽饽可不是一直都有的。”流司奇交叉抱着手臂,嘴角微扬着,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被拿来当筹码的人是自己。
此时的她,一心只想把自己推销出去,这样她就可以改变整个命运的齿轮,哪怕不成为强者,却也一定要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
封项洛没想到流司奇突然转变成这样,他眸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嘴角微勾着丝淡淡地笑:“请郡主放心,我封项洛要娶的女人,没人敢拦着,哪怕是当今凤帝。”
整片大陆的人都知道流司奇是凤帝最为宠爱的侄女,哪怕是亲生儿女也没见比得上,所以封项洛这样的决定就像在用脚踢铁板一般。
在流司奇眼里也是这般,可是事情的发展总会是不可预料,因为就连流司奇也没看过封项洛的真相貌,更何况是真面目。
“这,这是答应了?”流司奇没想着封项洛当真答应了,眉梢一扬,不由觉得一喜,转身一个熊抱地扑到了封项洛的怀里。
“果真是孺子可教也,这样我看谁还敢坏我的名声。”流司奇很是不客气地用力拍了拍封项洛的后背,一张小脸尽是得意。
听着这话,封项洛没有回她,只是一把将她从怀里扒拉了下来。随后从腰间取出一枚淡紫色的平安结,他看了眼流司奇,随后便将平安结系在了她的腰间。
这是封项洛前世最是珍贵的东西,流司奇常常见着他看着那枚毫无特色的平安结发呆,她不知道那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但是她知道这对封项洛来说一定不简单。
“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干净,你只需和平日一般潇洒便好。“封项洛一双深邃的眸子对望着流司奇的眼,骨骼分明的大手撩着流司奇的发梢淡淡地道。”三日后,我会让人将聘礼送上府,你且静心等我消息。“
就这样,就这样她和名响天下的清葶阁阁主封项洛私定终身了?
流司奇有点不可思议自己就这样把自己的终身幸福交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上,不过她相信封项洛一定会是最好归属。
“好,我等你。”流司奇看着他,很是认真地点着头,一只手很是不自觉得抬起想要掀开罩在封项洛半张脸上的银色面具,谁知封项洛好似一早便看清她的目的,一把便将她的手禁锢了起来。
“嘿,嘿。”流司奇没想到封项洛的反应这么大,唯有尴尬地笑了笑,抬头便见着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她愣了愣,不有咽了咽口水。
“仲秋。”封项洛收回了眸光,便松了流司奇的手,后退着半步,唤出了仲秋。封项洛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流司奇整个人都僵了僵。
他在防备她。
流司奇脑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不由苦笑,向来只有她防备他,却不想还有着这样的一天。
“府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流司奇知道,他唤出仲秋的意图,所以便先行开口,旋即转身,离去时,她望了眼他,笑得很是纯澈。“还有,生辰快乐。”
封项洛没有说话,看了眼转身离去的流司奇眸间暗了暗,随即示意仲秋跟上,便也转身与流司奇相反方向的书房走去。
他心里似乎被一个不过见过两面的女子撩发了,第一次见面之时,她虽然嚣张跋扈却不失良善,所以当她落水之时,他才出手相救。
而这一次,在他定亲之日,她却成了他想承诺一辈子的女人。
流司奇不知怎么地,心里有些落空,想起自己转身离去时,封项洛的一连贯的动作,她微微苦笑,终于明白前世封项洛面对自己的心情了。
或许,心里有了一个人的位置,在乎的便也多了吧。
“不知祥云郡主今个来找我家阁主有何事?今日不仅是我家阁主的生辰,更是我家阁主和天盛云家二小姐云舒恬的定亲之日,还望郡主做事识相点。”望着走在自己前方的流司奇,仲秋有些不太好的感觉,所以还是出言警告着,希望流司奇能识相点。
可是,仲秋想到云家二小姐云舒恬的手段,不由皱眉,其实比起云舒恬,他倒希望他家阁主能娶到眼前的女子,毕竟看着也不十分碍眼。
“定亲?”
流司奇本还活在自己的世界,却没想到仲秋的话传到耳里,她惊呼,没想到这一日竟然是封项洛的定亲之日。
云舒恬,天盛云家的女儿……
流司奇心里刚闪过一丝不祥,另一端却迎来了冯奕,只见冯奕很是紧张地看着她,着急地道:“主子,我方才从大厅前经过,听说封项洛毁了云家亲事,三日后要娶命定的女子,云家这会儿在前门大闹着呢。”
流司奇不知道封项洛的动作这般快,她这连门也还没踏出,他却已经毁了亲事,还把云家人给得罪了去。
云家二小姐……
流司奇对这个自己抢人家未过门的夫君的云家二小姐并不熟悉,可脑里却闪过一双好看的眸子,她心里不由疙瘩一下。
“流司奇,你……”
“我们回府吧。”见着仲秋要发作,流司奇立即打断了他,随即朝着冯奕说着,她相信封项洛会处理好的,便立即朝着清葶阁的后门走去。
冯奕看着熟门熟路的流司奇不过是眉头一皱,啥也没说便紧紧跟上,倒是一旁的仲秋,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主子,现在可是要去空灵长(zhang)见冯锡他们?”跟着流司奇顺顺利利地走出了清葶阁,冯奕心里虽然奇怪自家主子怎么连清葶阁隐秘的小道都摸得清清楚楚,但他还是很遵守一贯的作风,那便是主子不说,他永远不问。
空灵长(zhang),陵都最为有名的一座灵枢园林,空灵长更是灵属必争之地的角斗场,而今日恰好是一年中灵属捕捉最繁盛的季节。
流司奇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随后同冯锡坐上了一辆隐秘的马车,消失在了陵都的长安街口。
而这时候,冯锡正在空灵长的林外,他着装如同一般的猎灵者,丝毫不起眼。
流司奇来到的时候,冯锡在一处隐秘的林中正好与着另一名猎灵争夺着一只毛茸茸的狸猫。
那狸猫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活物,缠足于两人之间却不见得一丝吃力,反倒是一身的惬意逗玩着。
“主子,那是陵都云家嫡长子云广平,也是方才被退亲的云家二小姐的堂兄。“看着流司奇眉头一皱,冯奕很是会心地解释着道。
陵都云家指的是在陵都城里地位不凡的云家长房一脉,而云舒恬则是生活在离陵都百里的天盛云家的族里的旁系。
云家一脉虽然并非陵都三大家族之一,可是他们在陵都的地位也不比三大家族低,就说天盛云家的女儿嫁入三大家族之一的封家也并非高攀一事,足以说明了云家的地位。
云广平,云舒恬,看来当真是跟这个云家扯不断关系了,也正好,他们来了,好过她再一个个地去找他们。
“冯锡,本公子劝你最好现在认输,省得本公子送你去见阎王爷。”云广平见着被自己耗尽体力的冯锡不由冷嘲,他没想到区区木绿三阶的冯锡竟然敢与他木绿五阶的云广平争抢灵属,简直就是不要命。
云广平话音刚落下,手上的一股木绿色的灵力开始朝着冯锡袭去,如果这一掌落在了冯锡身上,多半是不见了半条性命。
“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冯奕见着,当即飞身过去,一掌便将云广平打出的灵力打偏,随后将伤倒在地的冯锡扶起询问着。
“又来一个送死的不是。”云广平见着冯奕的出现并不惊讶,他冷哼着,这只灵属他势在必得,哪怕是冯奕兄弟都不是他的对手。
云广平这端刚朝着冯奕放下狠话,便又朝着很是惬意地趴在竹条上的狸猫抓去,只见他灵力刚探到竹条半腰,那只精明的狸猫便很是慵懒地翻了翻身子,滚到另一端的竹条上。
“可恶。”云广平不悦地朝着狸猫骂着,手上的动作仍旧不停地朝着那只狡猾的狸猫袭去。
“喵。“
狸猫见着来者不善,一双灰溜溜的眸子微眯着,当即朝着流司奇的方向跃去。
“喵。”
看着突然跃入自己怀里的狸猫,流司奇有些嫌弃,刚想将那狸猫丢去,却不想被那狡猾的狸猫舔了口去。
流司奇眉头一皱,很是嫌弃地将它往身后一丢,只见那狸猫迷糊地舔着牙,团着身子“喵”的一声便落到了地上,很是委屈地扒着地面。
来空灵长的人不说全部,却也有一半的人是冲着它来着,一路上什么货色它没遇到,可是就是像眼前这个女娃娃一脸嫌弃的样儿的人,它就见过这么一个,狸猫想着,很是不爽地扒着地面。
而正是狸猫这一跃,云广平才发现原来还有人觊觎着狸猫,不过仔细一看,他很快便认出了流司奇,眼里很是不屑,想来是这流司奇看中了这只狸猫灵属,所以才让冯奕冯锡二人与他争夺。
看着流司奇一脸清淡的模样,竟然连平日里他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他眉头皱了皱,不过要对付这个祁门之属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再也简单不过了。
“没想到祥云郡主竟然也跑来参合着我们花族叶系的事,这要是伤了一丁半点可不要怪刀剑无眼。”云广平没有看到流司奇将那骚包的狸猫丢落地面,直觉告诉自己流司奇是来跟自己抢灵属的,他当即冷嘲着,随后将自己幻化而出的利剑直指着流司奇。
这要是将流司奇给抓住,他倒要看看冯奕冯锡他们谁还敢跟他斗。
“郡主,这若是死在空灵长,哪怕地位再高再受皇宠可也是无用的。”云广平施展着轻功,长剑刺向流司奇,一脸的杀意尽显无余。
四周的气息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看着长剑袭来,狸猫的身子团了团,双眸子里有些担忧。
而另一端的流司奇一动不动地看着云广平,除了表情有些淡漠,嘴角还挂着丝若隐若现的笑,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丝毫见不到一丝惊慌。
冯奕冯锡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着云广平的剑已经刺向了流司奇,两人虽然知道流司奇的身手,一颗心却也不难提着。
“啊……”
突然,空灵长的空中响起了云广平撕心裂肺的狼嚎声,引得伏在四周的灵属各个都张望了起来,鼻子尖的灵属早已嗅出空中回荡着一股血腥味。
看着幻化成蛇身的万堂赤晞张着血盆大口,嘴里咬着一把利剑及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周身散发着股嗜血的戾气。
“云大公子说的对,这哪怕地位再高再受皇宠,若是死在这空灵长,谁敢怎样。”
流司奇一早便感应到了万堂赤晞的气息,她看了眼抱着断臂在地上痛苦地滚爬着的云广平,淡淡地说着。
这一场景转换地太快,冯奕冯锡两人及团子狸猫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只见万堂赤晞将血盆大口里的利剑断臂吐了出去,骚包地摆了摆尾巴,便幻化成一支木绿木簪子落在了流司奇的发髻上。
“贱人,流司奇,你个贱人……”
云广平抱着血流不止的断臂用着灵力修复,强忍着疼痛朝着流司奇痛骂着,他没想到自己竟中了一个祁门之属的计,失去了一只手臂。
“都这个时候了,没想到云大公子还有力气骂人,难道不是应该担心担心自己还能不能走得出这空灵长吗?”
看着仍旧打不消气焰的云广平,流司奇笑了笑,这云广平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如果在这里杀了他,倒也省了到后面对付云家的那些麻烦,只不过……
“你,你敢。”云广平没想到流司奇竟还想要杀了他,当即害怕地威胁了起来。“我可是陵都云家的嫡长子……”
“陵都云家嫡长子又如何?云大公子不是清楚,死在这空灵长的人,哪怕是当今国师也不敢议论一二。”流司奇耸了耸肩,好似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不过每个字眼却尤其的让人惊恐。
空灵长除了是灵属修为最为高越的灵枢之地外,还有着一个古老的锲约,那便是但凡进入空灵长的花族叶系生死皆由天定,与外界绝无任何纠葛之说。
流司奇话音刚落,便见着云广平一直退缩着身子,一副生怕流司奇真的要将他杀死的模样。
想到他方才还胸有成竹地想要杀掉他们的模样,流司奇便不由轻哼,想来风水轮流转得到挺快的嘛。
“主子,你没事吧。”
冯奕扶着冯锡走近自家主子,又看见自家主子安好无事便不由放心,随后两人见着云广平,皆是不由解气。
“主子,当初你落水正是这个云广平暗处搞得鬼,陵都里坏你名声的流言蜚语这家伙也没少派人传。”冯锡朝着地上的云广平吐了口莫须有的口水,这个云广平前两日便派人在流府门前打探,要不是他大意,怎么会上了他的当。
当初落水本来便是阴谋,所以对于这个一直钟情于竺莞的云广平,流司奇并不惊讶,可是这种人留着迟早是祸害,所以。
“本郡主不想在陵都再看到这个人。”流司奇风轻云淡地说着决定云广平生死的话,让听着这话的云广平不由惊恐万状,硬是叫骂着。
“刀起刀落的事,让我们来做。”冯奕灵剑幻化成形,当即指向了云广平,失去一只臂膀的云广平此刻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等一下。”
原本不过是决定云广平生死一线的时刻,谁知竹林里突然现身一个裸粉萝裳裙的女子,女子打量了竹林一圈,随后眸子定在了云广平血肉模糊的断臂上,一股戾气油然而生。
女子年龄不过二七,容貌虽是普通,可是一双眸子却出了奇的好看,流司奇抬眸见到的便是脑海里时常浮现的双眸,心里不由一喜。
云舒桦,幸好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