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沉重的故事纳入这个系列短篇中,显得极不合拍,也只有事搁多年,才敢去触碰,而每每想起,总不由自主、将那几位陌生人演绎的插曲,和那现实的悲伤,连接起来,藉由一种神秘感,冲淡这现实的悲伤,仿佛人生的悲剧仅仅是一场戏剧的中场,还会有梦醒后的悲喜交加。
在大学第二年的那个冬天,第一次没有和同乡结伴,独自回家。先坐火车,途中在市里长途站中转,未等进站买票,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小子抢去了行李强拉硬拽的上了一个民营的非正规的长途车,不料上去以后才发现,这行车的风格和拉客的风格天上地下,车一直慢吞吞的速度提不起来,车上的乘客有按捺不住的,开始催促,但是没有用,许是这车性能老化、许是司机脾性太温和,一直没有加速。
就这样车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行程,我开始觉得一阵阵恶心头晕,越来越严重,硬着头皮撑到一个临时停车点,恍惚中下车,摊坐在路边透气,只是症状丝毫没有缓解,马上车要开动了,我却无法起身,等不及的乘务员将行李扔在我的脚边,车开走了。时间已近黄昏,看着周围越来越沉重的暮色和陌生的路人,无助和恐惧一阵阵袭来,幸好这时一家路边门面店的老人看我不对劲,过来帮我把行李搬到自己店门口,搬了一把椅子给我坐的舒服一点,倒了一杯水,又给我洗了个苹果吃。这样缓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大约有半个钟头,看到停靠点又来了一辆车,我赶紧跟大爷道了谢,抱上行李上了车,这辆车司机师傅技术很娴熟,赶在天全黑之前,我到家了。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晕车。而我万万没想到,那次回家,迎接我的却是一个毁灭性的噩耗,我的父亲遭遇不测。当时的心境,已不堪回首。多年后的今天,还能貌似平静的写下这些文字,回头审视,伤口也许结痂愈合,却留下一道无法抹掉的疤痕。
晕车、恐惧、善良的老人、苹果、噩耗,好似一场冥冥之手安排的剧情,又好似一场梦,那个重复不止的梦,一个父亲重生的梦。
后记:这一篇,纳入以“陌生人”为主角的短篇里,表面上确实是不通的,但我又想遵从自己的内心,因为我对这位老人一直记忆深刻,但我却无法给老人一个贴合标题的主角笔墨,因为那个冬天,始终是最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