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大约七八岁,快上小学了,一次由姥姥带着从农村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县城去,爸爸在县城上班,具体去干啥呢也忘了,姥姥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还可以,从村里走路到镇上,坐镇上长途车去县城。
记忆中这是自己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长途车,车上挺挤的,没有座位了,一位解放军叔叔给姥姥让了座,我仍旧站着,车子一路颠簸,叔叔一路攥着我的手,一直到终点扶着姥姥下车,看到爸爸接站来。
那个画面,一直到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仍然记忆犹新,遗憾的是因为时间太长,真的就只剩一个画面了。我想,在记忆里仅剩这一个画面之前,那种感觉一定是由清晰到模糊、由强烈到淡然,一点一点的遗失的吧。还记得十几年后上大学时,和同学一起坐公交车,看到几个穿绿军装,戴大檐帽的女兵上车,我立刻下意识的站起来给她们让座,同学嘲笑我,问我怎么回事怎么还给女兵让座了?,于是我给她们讲了这个故事,想必在那之前,伴随这个画面的记忆,一定无比温暖。
小时候我算是邻居眼里的“俊丫头”:黑黑的、粗拉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瘦瘦的身体,经常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破旧的衣服,应该就是那种“土俊土俊的”“村妞”了,而乘坐这趟从贫瘠的乡下开往贫瘠的县城的长途车的解放军叔叔(准确来说是个大哥哥),也许就出生在这里,看到眼前的我,也许想起了家里的小妹妹,也是这样土俊土俊的小可怜样儿,所以不由自主的攥起了我的手,舍不得放开。
那个年代的军人,伟岸、坚毅、纯粹,那个年代的人们,对军人的崇拜也是那么纯粹,大一点的时候,看到农村小姐妹的闺房里,贴着那张天安门仪仗队士兵的半身照时,回想到自己的这段旅程,心里一定泛起了一点甜蜜和羞涩吧。